第233章（2 / 2）

叶离初低下头，他心里又慌又乱，抱着黎落的手颤抖得不成样子，他顾不了那么多，他只知道他要她活下来，孩子他可以一辈子不要，可是他不能一辈子没有她，如果，她死了，他肯定会疯的。

微颤的指尖抚摸着黎落白得透明的脸颊，指骨上的鲜血滚落，滴在黎落脸上，叶离初喉咙哽得说不出话。

时间一点点流逝，黑暗和光明如影随形，一念地狱，一念天堂，全握在她手里，她活，拉他入天堂，享无尽光明，她死，推他下地狱，堕无边黑暗。

他目光凝滞地望着黎落的脸，不知过了多久，一声细微的骨头折断的声音拉回了他的神识。

那声音是从他孩子身上发出来的，是他幼弱的脖颈被折断的声响。

叶离初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

那也是他的孩子，他的亲生骨肉，他怎么可能舍得，可他太自私了，他忍受不了亲眼看着黎落死在他怀里，他没有办法，他真的没有办法……

这一辈子，尽管浑身血腥，他也从不怕手上沾满鲜血，可是这一次，他手上多了一滴他的，他的孩子的。

那个孩子，甚至还没有睁开眼睛，没有见过天边的云霞和夕阳，没有见过开到靡荼的花，没有听过鸟儿的脆鸣，他什么都没有见过，却再也看不见这个纷繁美好的世界了。

他甚至还没有出生就死在了母亲腹中。

“王爷，王妃的血止住了，已经没事了……”

停顿了良久，刘妈缓缓抬起双手，不忍心地低下眼睛，手里捧着一团模糊的血肉：“孩子……拿出来了……”

她跟着黎落跟了快两个月，亲眼看着黎落每天温柔地抚摸着肚子，眉眼含笑地跟这个孩子说话。

她说，期待他快点来到娘亲身边。

说要带他四处游玩，看遍世间美丽的风景。

说要教他读诗写字，教他玩好玩的游戏。

说会给他讲睡前故事，哄他入眠。

说会亲亲他的额头，跟他道晚安……

十个月，整整期盼了十个月啊。

每日无论吃的，喝的，运动的量，黎落事事都会注意，可是，谁能想到，十个月的期盼，十个月的欣喜，十个月漫长的等待，换来的却是这样一个让人不忍直视的结果。

叶离初移开视线，低下头，将目光落到黎落脸上，轻声道：“将他埋了吧。”

“是。”刘妈捧着那团支离破碎的血肉退下了。

一滴眼泪轻轻地落到了黎落的脸颊上，晕开了她脸上沾染的血迹。

“落儿，我也不想的……”

“我知道，如果是你的话，你一定会让刘妈保住孩子，用自己一年的生命换来孩子的一生，可是，我不能，我做不到……”

将额头抵在黎落额前，眼泪一滴滴掉在黎落眼皮上，打湿了她微闭的双眼，一滴眼泪，却有两个人流。

叶离初嗓音低痛到沙哑：“我可以确定，我很爱他，可是我更爱你，哪怕只剩半年，哪怕只剩一天，我都不想放手。

等你醒过来，我们就去长青林，去找住在那里的怪医，拜托他解掉你身上的蛊。

如果你想要孩子，以后我们还会有的，如果你不肯……”

他哽咽了，眼泪一滴滴落的更多：“如果你不肯，我们就不要，都听你的。

你可以不原谅我，也可以恨我，我只要你活着，你听到了吗，黎落，我只要你活着，只要你活着……”

说到最后，一向绝情狠绝的堡主抱着怀里昏迷的女人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