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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敦煌学(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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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从口出患从口入,这点,苏亦是知道的。范长流能够把这些辛秘告诉他,已是不易。

毕竟涉及到周李两位大领导,这个层面的事情,对于苏亦来说,太过遥远。

他也只能够感慨,这年头想要调一个大学教授,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但整个故事听下来,苏亦除了对王永兴这尊大佬越发好奇之外,故事之中的另外一个人李培豪也成功的引起他的好奇心。

这可是个人才啊。

能够在这个年代如此懂得变通,就算在学术方面毫无建树,在政务方面也是一把好手。以后有这样的人物当领导,北大历史系肯定越来越好。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先生后世在北大历史系并没有留下什么事迹。

前世,苏亦在北大蹭课的时候,并没有听说对方的名讳。要不是英年早逝,就是遇到什么变故调离北大。不然,这样一个人物在北大,不可能寂寂无名。

要知道故事里面的另外一个主人公——郝斌,未来都成功担任北大副校长。

但不管如何,苏亦觉得未来都应该跟对方好好结交一番。

王永兴先生调来北大,对于北大历史学科建设是起到非常大的促进作用的。

邓、王两位的合作,甚至再过两三年,就推动了北大历史系成立一个中国中古史中心。后来一直都是邓广铭先生担任中心主任。

也因为中古史中心的存在,考古专业从历史系独立出去的时候,历史系就算损失颇大,也因为有了中古史中心的存在,不至于伤筋动骨;也让北大历史系的分量没减,在全国高校的历史学系之中,仍是第一重镇。

不过这是后话了。

故事最终还是要回到王永兴的身上。

这位先生,苏亦去蹭课的时候,对他已经不算陌生了。

对于这位先生,苏亦虽未谋面,却似故人。之前跟周一良先生聊天的时候,就曾经提及过这位先生。

因为王永兴跟周一良两人都是陈寅恪先生的弟子。

而且,这位好像也蛮有八卦潜质的,他被拒绝读邓广铭先生研究生的事情,就是他告诉周一良先生的。

除此之外,他在新生见面会上的发言,多半也是这位先生说的,不然,周一良先生怎么会知道自己提出来的“蒙满回藏鲜之学”。

所以,苏亦特意去图书馆查一下对方的资料,还刻意跟马世昌以及许婉韵打听对方的情况。再加上,前世一些记忆,苏亦也对这位先生的生平也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王永兴曾就读清华,后来随着清华南迁,到西南联大,后来又到北大文研所史学部读研。北大文研所在昆明的时候,是独立于西南联大的,跟西南联大并没有隶属关系。

王一边在文研所读研一边担任研究助教,助教的职位直到46年北大回迁,他因故离开北大才结束。

他之所以离开北大,完全就是因为陈寅恪先生要会清华大学,点名要他当助手,因为,当时陈寅恪先生的眼疾已经很严重了。

正因如此,王永兴在清华一待就是好几年,不过52年院系大调整的时候,他并没有如同周一良一样被调任到北大,而是担任清华工农中学常务副校长。

后来,又调到人民教育出版社当编辑;1958年至1978年,在山西省师修学院任教,曾参加中华书局点校“二十四史”的工作。

也只是因为如此,才能跟邓广铭认识,所以三王被邓广铭如此欣赏是有原因的。

王永兴被调入北大历史系以后,一个学期,同时开设了两门课程。这样的老师,可不多见。

毕竟,北大的名师虽然不多,但并非没人,就算在隋唐史方面,张光达先生也有不俗的功底。

隋唐史跟敦煌学,这两个课程,苏亦想都没有想到就选择敦煌学。

因为隋唐史部分,对于苏亦来说可学可不学。

而且之前蹭张光达《中国通史》课程的时候,对方讲授的就是隋唐史部分。

这个时候,张光达的研究方向依旧集中在隋唐史以及中亚史,他的隋唐史造诣不俗,对于苏亦这样一个半吊子来说,听他的课程足够了。

不需要特意跑去王永兴的课堂再次听隋唐史。

而北大之所以开设《中国通史》隋唐部分,又开设《隋唐史》,也是有原因的,因为《中国通史》、《世界通史》这两门都是中国史的专业基础课。

实际上,也不仅北大历史专业的学生要上,就连北大考古专业的学生也都要上。

至于《隋唐史》则属于专业必修课程。

王永兴是敦煌学的大牛,苏亦是知道的,前世是就没少听过他的名头。

他以前在云大读研的是一个师兄后来考入兰大读博,研究的方向就是敦煌学,他之前做考古公众号策划敦煌学推书的时候,就曾经跟这位师兄求助,对方就曾经给推荐王永兴的专著。

以前,苏亦的刻版印象,研究敦煌学的大牛都在兰大,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当时他简单翻看一下,也了解过他的生平,不然他之前怎么知道王永兴、周一良跟陈寅恪三人的轶事。

这种情况之下,苏亦对于王永兴教授的课程就越发的期待。

可以说,这是他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在课堂之中接触敦煌学而非书本之中。

在文史楼一楼阶梯教室中,莫名而来的学生,非常多。

跟王利器先生的课程形成鲜明的对比,这个年代,敦煌学的影响依旧很足。

因为特殊年代的冲击,王永兴的腿脚有些不方便,然而,当上课铃声正式响起来的时候,这位老师还是极力要站直着给台下的学生鞠躬,才正式上课。

下意识的,坐在前排的学生,也都纷纷站立起来,紧接着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站立起来,然后开始喊:“老师好!”

除非在中学时代,苏亦已经很难感受到这种整齐划一对台上的老师问好的上课方式,没有想到在北大历史系的课堂上倒是遇到了。

但台上的这位已过花甲之年的老人,确实值得台下的每一个学生的尊敬。

王永兴摆了摆手,示意教室的学生落座之后,才在黑白上写了三个大字——敦煌学。

王永兴问,“诸位,知道敦煌学三个字是谁提出来的吗?”

一时之间,台下的学生还真没有人答出来,就连随同苏亦过来蹭课的研究生范长流,也不知道是谁提出来的。

苏亦本来不想冒头,但这个时候,还是忍不住说道,“应该是陈寅恪先生吧,1930年,陈先生在《敦煌劫馀录》序中,几次提到‘敦煌学’,遂使这一名词在中国学术界广为人知。”

唰!

一下子,众人的目光都放在苏亦的身上,结果,发现回答的人是他这位“小师兄”以后,也都露出恍然的神情。

似乎在他们看来,苏亦能回答出来这样的问题并不奇怪。

实际上,台下的大一新生来说,敦煌学是很陌生的学问,此前大部分人都认为敦煌学与美术等有关,却不曾想到敦煌学竟然是陈寅恪先生提出来的。

王永兴也认出来苏亦,对着他笑了笑,“没有错,苏亦同学的说法,是正确的,在国内第一个提出‘敦煌学’概念的人,就是陈寅恪先生。”

说着,他又在台上唰唰的写了一行字。

“一时代之学术,必有其新材料与新问题。取用此材料,以研求问题,则为此时代学术之新潮流。治学之士,得预于此潮流者,谓之预流(借用佛教初果之名)。其未得预者,谓之未入流。此古今学术史之通义,非彼闭门造车之徒,所能同喻者也。敦煌学者,今日世界学术之新潮流也。”

王永兴刚写完,就把苏亦喊起来了,“苏亦同学,你跟大家解释一下,这句话出自于哪里并且是什么意思。”

得,不用想都知道是考题来了。

苏亦只好站起来,“这话应该也是出自于陈寅恪先生的《陈垣敦煌劫馀录序》,大致意思是说,用新材料研究新问题,就是所谓的学术新潮流。而学者研究问题,应该跟踪此潮流,这才是当今的西方汉学主流,要是没跟上学术主流,就是一个不入流的学者。这是学术史上常态,并非那些闭门造车的人可以比拟的,而,敦煌学者,才是今日世界之主流。不过我认为这个世界主流应该说的就是西方汉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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