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太子大婚（1 / 2）

农历五月廿八，小暑。倏忽温风至，因循小暑来。

太子与明霞公主的大婚也在这一日举行了。虽然西南的战事消耗了国库大半，杨妃与内务府拟的章程也说要缩减大婚的用度。

可是皇帝却说太子与明霞公主的婚事乃是大盛与天启之间的邦交联姻，若是太过于寒酸会让来贺的诸国看笑话的。

于是乎，太子的大婚还是按照原有的规模举行。

前天晚上，明霞公主偷偷的跑来了长乐宫，倒是正巧皇帝这两日不在。明霞公主什么都没说就只是窝在我身边，搂着我的胳膊，将头靠在我肩上发着呆。

我一边给她扇着扇子，一边问道：“公主，你这是怎么了？”

明霞看着我，道：“皇后娘娘，嫁给不爱的人是什么感受？”

我笑道：“感受，大概就是......你心里清楚，他也心里清楚，可是你又无可奈何，只有学着自欺欺人，日子过久了，也便习惯了，心也就束缚住了。”

明霞又问道：“那若是他心中有另一人呢？”

我叹了口气，道：“有与没有，帝王家你怎能期盼着他能长情呢？”

明霞公主又将头靠回我肩上，喃喃道：“明日过后，我可能就要像我母后一样在这里被困住一辈子了。”

“你还在想那个曲北辰吗？”我小心问道。

明霞摇了摇头，随后却又轻轻的点了点头：“曲北辰，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可是他现下应是已然娶亲了。在天启想要将女儿嫁给他的比比皆是。除了我应该谁都能嫁给他。只要他愿意......”

“你还在怨他？”

明霞笑着摇了摇头，道：“不怨了，这段时日我也想明白了，若是当日他不顾一切的与我走了，那注定他的大好仕途便没了，他们曲家素来与我母后和兄长不睦，我算什么呀，怎么值得他抛下一切呢？况且，没有如果，我与他本来就是不可能的。我不可能背弃我的兄长，他也不会背弃他的家族。所以，恨只恨在自己交付了太多的真心，所以才会这般难过。”

我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你怎知自己日后不会喜欢太子呢？你们年纪相仿，都是少年人，而且，又都喜欢骑马射猎。太子这人虽是心思沉了些，但本宫觉得他不会薄待了你的。”

明霞沉默了片刻，带着意味不明的语调，道：“娘娘可知他心悦之人是谁？”

我仔细想了想，倒是还真没听说太子有心悦之人。这小太子在我与他的相处中总是难以捉摸的很，虽时常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可是若论心机城府只怕是世间少有。

“公主可知？”

明霞的双手微微的攥紧了，道：“我也不知。原以为娘娘会知道的。”

“本宫与他往日里也不算熟络。”

明霞听了我这话，却是抬起头来用一种诧异的神色看着我道：“娘娘与太子殿下不算熟络？可是那日你们还同乘了一匹马，过年时赏烟花，其他人都没注意到，我却是看见了你们对视的眼神是不对的。平日里，你们之间的相处也是颇为奇怪，倒不像是皇后和太子，竟像是彼此真心暗许的有情人。”

我看着她那副认真的模样，没忍住笑了出来：“原来公主是以为太子殿下心悦的是本宫？”

明霞公主没有说话，只是认真的看着我。

我顿了顿道：“公主，本宫与太子的关系的确非比寻常，但绝不是你想的那样。本宫与他之间若是真要形容，倒是更像盟友。”

我看她不信，就想着该如何与她解释：“公主可知，太子殿下的生母孝懿皇后，乃是本宫的亲姑母。本宫因为长得与姑母颇像这才入的宫。皇后姑母死的蹊跷，本宫与太子，便有了这一重关系。至于其他，就算有也与你所想的那种毫无干系。”

明霞似信非信的伸了个懒腰向后倒去，瘫在软塌上，有气无力道：“皇后娘娘，您知道吗，其实我对这段婚姻还是有所期待的。我想着，或许有一日在朝夕相处里，我就爱上他了，他也喜欢我了，这样在未来深宫里，就算女人再多，我的日子也都不算难熬了。”

我没有再说话，只是在心里知晓，根据我在宫里见过的种种而言，企图用爱支撑自己的，终究都因为爱而变得面目全非。

可若是不这样骗自己，将此作为活下去的支撑。度不完的华年又该怎么办呢？

后宫里的女人，后宫里的日子，朝朝代代都没有例外，会在孤独与沉寂中了却一生。

明霞公主说什么都不肯回槿欢阁去，非要与我一起睡。我也拗不过她，只好顺着她了。

她将脸蒙在我的被子里良久，才探出头来，玩笑道：“皇后娘娘的被子香香软软的就像娘娘一样温柔！”

我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也上床躺在了她身侧。她挤过来搂住我的腰，靠在我旁边。

“公主，你这是做什么？”

明霞闭着眼睛，带着笑意道：“我要靠近最温暖的人，才睡得着。”

“后日就要大婚了，竟还这般像个小孩子可怎么好？杨妃见了定是又要罚你立规矩了。”我话还没说完，耳边便响起了明霞均匀的呼吸声。

我撇过头看了她一眼，无奈的笑了笑。

但很快，情绪便低落了下来，明霞公主的婚事一过，天启便会公布婧仪公主的死讯，到那时，顾慕云便会向大盛借兵回天启。此番他回去，大盛定是不会放着便宜不占的。

夹在这样的关系里，又是丧母之痛，又是夫家与兄长的关系。只怕这两日会成为明霞最后的纯真时光。

太子的大婚举国欢庆，如皇帝所言，在经历战事过后，这样的盛况也使举国上下再次沸腾了起来。

我与皇帝身着华服站在高台上，俯视着群臣，皇帝握着我的手，嘴角挂着温柔的笑意，太子站在我们右前方，目光怔怔的盯着我，脸上没有表情，看不出情绪来。我冲着他笑了笑。

随着礼官的指示，太子行至高台中央等候着他的新娘。明霞公主穿着一身华丽无比的嫁衣，美艳不可方物。她极为端庄的一步一步迈上台阶，将手放在了太子朝她伸出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