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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干犯天条(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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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深更半夜老昏君仓惶出城的混乱局面,赵桓一想起来,心里就堵得发慌。

据吏部的最新统计,文武百官之中至今已经有五六十人弃职潜遁。更有甚者,礼部尚书卫仲达、工部尚书张劝、兵部尚书向大圭,三个八座高官居然带头跑路,性质之恶劣前所未有,闻所未闻。

翰林学士兼知制诰王孝迪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大言不惭的在御前会议上请求皇帝出城避狄,然而其真实企图却昭然若揭。

只要赵桓点头,他们这些留下来襄助新君的所谓台阁重臣,就可以明正言顺的带着妻儿家小发足狂奔了。

动为身谋,不恤国计。

朝廷每年耗费国帑巨资,富养这些身居高位的官僚士大夫,说句不好听的,还不如养一群猪。养猪能杀了吃肉,养他们只知道白吃主家的肉。

赵桓气鼓鼓地端坐在皇帝宝座上,鄙视着立于陛阶下面的王孝迪,看他怎么把避狄和逃跑掰扯清楚。

王孝迪不愧是草诏内制的翰林学士,引经据典忽悠君父乃是当行本色,是以张口就来:“回奏陛下,臣闻吕氏春秋有言,时移、世易、变法宜矣。此乃何时也?虏寇汹汹而至,自知强弱不敌,岂可墨守成规,坐以待毙!”

“前朝安史之乱,唐明皇出避蜀川,而后才有百年中兴气象。陛下初登大宝,人心浮动,百废待举,万万不可逞一时之义气,坏千秋之大业。微臣再次奏请銮驾车舆即刻出狩避狄!”

“嗯,朕听明白了,不就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

赵桓陡然长身而起,缓步从四方陛台上走了下来,边走边拊掌笑道,“王右丞引经据典,字字珠玑,说得真是好!常言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你我君臣又何尝不是如此?眼下这个世道,看来没有什么比逃命更要紧的了!”

他信步来到太宰白时中和少宰李邦彦中间,继续用戏谑的口吻问道:“王右丞的避狄良策,不知二位堂老有何高见?”

白时中偏头看了李邦彦一眼,两人像是瞬间就对上了暗号,立马异口同声道:“微臣附议!”

赵桓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抬眼望向其它人:“列位相公可有异议?”

话音未落,剩下的几个人也都争先恐后的嚷嚷着附议王孝迪的避狄之策。

果然早有预谋,看来两股势力着实已经拧成了一股绳。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自古以来皆如是。上皇临走时把祖宗江山托付给朕,让朕留下来守城御敌,你们却义正辞严地劝朕出狩避狄。敢问各位相公,朕是听你们的?还是听上皇的?”

赵桓这话的语气弱是弱了点儿,但绝对说得合情在理,在场的这些台阁重臣一时竟然无法反驳,整座大殿顿时陷入尴尬的沉默之中。

驻足等了半天没见人回应,赵桓这才往陛台宝座走去。

他在转身的当口,下意识地瞥了一眼亦步亦趋的梁师成,莫名其妙有点得意。

倘若不是提前把这厮和耿南仲拉拢过来,如今面对一屋子老狐狸,自己这个孤家寡人怕是连一个回合都应付不下来吧。

“守道,你去殿外瞅瞅,看看有没有什么人急着见朕?”

在此之前,赵桓特意安排朱孝庄到宫外去请一位耆旧元臣,这都快一个时辰也没见回信,别到了该那位老前辈上场的时候掉链子。

梁师成瞳孔陡然一缩,暗自惊诧莫名,心说难道咱们这位新官家有未卜先知之能?

方才延和殿的殿直内官悄悄跑过来向他禀告,说是有位都省堂官意欲入殿面圣。本朝向来没有宰执未退而从官求对的先例,故此梁师成甚至都没问是谁,直接吩咐把那人挡在大殿外面了。

原是是官家急等之人,岂敢怠慢?是以梁师成答应一声,亲自跑出去把那位都省堂官请了进来。

此人身着正七品袍服冠带,中等身材,仪表堂堂,正是权兵部侍郎李纲李伯纪。

没叫他来啊。

赵桓颇感意外,一脸疑惑的问道:“李侍郎,你贸然前来,所为何事?”

所谓贸然前来,自然指的是没有提前打个招呼。按理说,依他们君臣二人私下里的交情,李纲完全可以请求单独面对,没必要跑到这里凑热闹。

“内侍梁方平干犯天条,死有余辜,微臣奏请陛下杀一儆百!”

任谁都没有想到,李纲一上来就摆出了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架式,登时就把在场之人震懵了,大殿里的温度瞬间降到了冰点以下。

威武军节度使梁方平是童大王亲手调教出来的得力干将。这次衔命出戍浚州,又是太宰白时中亲自向道君皇帝荐举的结果。

杀他无疑于公开与老派权门决裂,在当前这个非常时期,赵桓不能不慎重对待,是以他皱着眉头,徐徐说道:“梁方平有何干犯天条之事,李侍郎不妨当着列位相公的面如实奏来。”

李纲显然有备而来,慢条斯理地列举了梁方平的三大罪状。

第一条是奉旨戍守浚州,却没有任何防御措施,整日只管与部曲纵酒狂饮,简直视军令法纪为儿戏。

第二条是遇敌不战而逃,狂奔数百里,致使虏寇如入无人之境,未损一兵一卒便突破了河津要地。

第三条是悍然矫诏,引领麾下残兵溃卒,自封邱门叩城而入。

这三条罪状理由非常充分,无论哪一条都能要了梁方平的命。

赵桓认真听完之后,灵机一动,故意把刀柄往白时中手里塞:“白太宰,梁方平是你举荐的吧?此人如何处置,朕想听听你的意见。”

白时中年逾半百,生得又高又胖,颌下一把浓密长髯,颇具不怒自威之相,一看就知道是个脾气不大好的倔老头子。

听到皇帝垂询,他立马脖子一梗,抗声而言道:“回奏陛下!胜败乃兵家之常事,何况国难当头正是用人之际,岂有临阵斩杀大将的道理?”

梁方平一箭未放便屁滚尿流地逃了回来,与胜败有个毛关系?

赵桓差点被这个倔老头的歪理气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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