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2 / 2)
有何见不得的,他敢叫,她为何不敢应?况且,况且又是他主动招惹来的。
她一遍遍说服自己,却迟迟下不去手,让司云临不耐地探出手来——
‘啪’
夏若水重重挡开他,又后退数步。垂首攥了攥拳,与那火热的触感碰撞后,她才意识到自己的手冻得像冰块。
原来这么冷啊。
左右司云临也认出她了,夏若水低声行礼,“少主,男女授受不亲。”
“表妹。”
司云临欲言又止,不远处便传来齐圆儿的声音,他似才发现夏若水没跟上,又折了回来,“见过少主。我表妹自小愚笨,可并无坏心,若有得罪,还望少主海涵。”
司云临漫不经意‘嗯’了声,在他们要走时又喊道,“何淼淼。”
夏若水一转身,便有一壶竹酒被塞入怀中,“这酒着实难以下咽,你替我喝了吧。”
说罢,司云临干脆地走了。
方才他喊的是,何淼淼。
夏若水抱着酒呆愣片刻,再抬头,见齐圆儿正揣着审视的目光看她,她当即故作慌乱道,“他似乎认出我了,怎么办?”
以爷的势力,查出他们的关系只是迟早的事,可她不想成为任何人的累赘,尤其是他。所以,能瞒一日,便瞒一日吧。
听罢,齐圆儿只将信将疑点着头,又提起步子往前走,“认出便认出了,不必多虑。”
“…”
听他这话,似乎笃定司云临不会在外胡诌,碍不着他们的事。
而他那意气风发的身影渐行渐远,手中竹酒却尚存余温。看着手中的酒,想出神片刻,那壶嘴就对着口了。
竹是四君子其一,竹酒乃至清淡的酒,一口下去,既有竹香,又有酒香,清香四溢,将寒意驱散大半。不论如何,也谈不上难以下咽。
他既关切她,上回在顺远侯府又为何那样待她。
夏若水暗自埋怨他,可心中却有无由来的窃喜。
见夏若水还未跟上,齐圆儿又回头看她。她忙状似不在意将竹酒递给下人,心不在焉跟他到了正堂。
一听齐立伯公子不请自来,还带了他表妹李苗苗,宗余郎便猜到他们是来耀武扬威,冷嘲热讽的。可那又如何,若真摆出被激怒的模样,岂非他们正中下怀?
宗余郎将两颗核桃捏得咔咔作响,平复着情绪,许久才若无其事般走出厅去相迎,“齐小公爷莅临寒舍,实在是宗某之幸,让这小小宗江子府,蓬荜生辉啊。”
即便闹出那样的丑事,联姻却仍在继续,可见他宁愿哑巴吞黄连,也不愿看到他们得逞后背地里偷着乐。
但之所以当众闹事,为的正是半年前死得不明不白的李苗苗。如今大仇得报,这联姻继续或不继续,他们的目的皆得逞了,依旧会在背地里偷着乐。
宗江子府敢唆使人去柳州杀人,齐立伯府为何不敢唆使林四筠当街劫亲?
如今齐立伯府满意了,可她并不满意,只可惜没将联姻彻底搅黄。
面对宗余郎的皮笑肉不笑,齐圆儿客套地回应“哪里哪里”,随后便使唤人将贺礼抬上来,“家父素闻宗公爷爱把弄这些个小玩意,便特意使人从柳州带回这对连理手串,赠予你们夫妇,还望莫要嫌弃啊。”
说着,齐圆儿视线扫了来,“这是我表妹,从常州乡下来的,没见过什么世面,今儿听闻宗江子府有喜宴,便非嚷着要来瞧,着实失礼啊,还不给宗家公爷请安?”
夏若水上前两步,意味深长地笑着,“苗苗见过公爷。”
特意送礼是假,宣战是真。
此事便是给宗余郎一个教训,若要动手脚,需得将此人压得毫无还手之力,免得他们醒过神来,打回来,叫他再无翻身之力!
自宗余郎承爵后,是人前阳奉阴违,人后做尽手脚,偷摸着折了他们不少眼线势力。
爷早想动宗余郎了,奈何其根基深厚,且做事谨慎,又并无把柄在外。
这回让他出这么大丑,着实痛快。
不过,以宗余郎这笑面虎的秉性,不出所料,他的报复很快会还回来。
离开宗江子府时,齐圆儿上马车前嘱咐道,“天凉了,多添些衣裳。”
“我会的,表哥。”
他才离开,她便忍不住结结实实打了个哈切。太冷了,太阳渐渐落山,便更冷了。
呀,过多几日便冬至了,阖家团圆的日子,也叫千秋山跟来的同僚们吃顿好的吧…嗯,还是加月钱吧。
清冷空寂的街上,她慢吞吞走着,摘下纱帽,递给身后下人,又瞥见那竹酒,伸手拿了来。她又望向宗江子府,“司云临走了吗?”
“他马车才出宗江子府,离宫中还有一段路。主子姑娘,要我去追他吗?”
“不必。”
她静静看着竹酒片刻,猝然转头又夺回纱帽,“我亲自去追。”
天色昏黄,斜长的影子映在地面,而她的心似饮了三壶竹酒般醉,只想不顾一切朝那个方向奔去。
心底总觉着,只要追上了,她就能改变什么,或挽回什么。
见街上忽而有个身着雪青衫的姑娘奔得匆忙,行人诧异,又问起她是何身份,没人答得出。不一会儿,这个拼命奔行的姑娘,便被众人抛之脑后,消散无踪。
她大口喘着气,伫立在紧闭的宫门前,苦笑一声。还是来迟了吗。
能改变什么啊。
夏若水颓然地缓缓靠墙,垂首盯着裙摆,看着昏黄的光影慢慢变暗。她无力地支起身子,却见脚底的影子猝然变深了些,耳边同时传来熟悉的声线,“你在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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