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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讨债难乐工谁敢言 暗自烦部头心中堵(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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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初七,教坊。

菊三四帮小道情追了好几天的傩礼之乱,始终摸不到眉目。盘查过的对象都一口咬定,当日那些扮演驱傩凶兽,在台上用真刀真枪刺死人的贼匪,全是从宫外请来的民间乐户。而负责请他们的教坊副史,早被开封府收押在狱,不过官大一级便压死人,就算还在宫里,他亦无权过问。

且他听说,当日开封府羁留的五百侲子,人至今没放掉一个。

没放掉一个,却不晓得是嫌口风紧抑或怕嘴巴松。菊三四边寻思边往宣徽院①去,远远瞧见几个愁眉苦脸的乐工迎着他走来。几人与他作了揖,却支支吾吾不肯离开,显然有话要讲,菊三四遂笑问:“怎的领了月粮还不开心,莫非让度支(三司会计部门)克扣了你们不成?”

乐工苦哈哈的说:“韶部头,照例,傩礼过后,除了绢彩,粮食,还应该赏赐现钱的,结果方才却说为节省用度,现钱没有啦。原本这两个月的俸禄就比之前削减许多,全指望能靠赏赐的银子给家里过正月呢,谁知道,唉...”

菊三四暗忖,怕不是为节省,而是因为出了恁大的差错,三司借故折腾教坊。他叹了口气,不得不陪这些人唠叨完才能去领钱。

到地方的时候,正巧碰到钧容直的好友殷了了在,还有很多个乐工围在他旁边叫嚷,看架势,好似扎堆在与度支的官员争吵。他赶两步凑上前,大体听了听,原来是殷了了近日填词作曲的赏赐竟也被扣下。

若真如此,那代表教坊向皇帝妃嫔献曲的常规赐赠都不再有保障,难怪与殷了了不睦的乐工们也个个义愤填膺。

但见了了瞪着眼,逼问度支官们是谁下的令,他们只管往“上头”推。“上头”是谁虽不肯明言,但再多追究,便垂头算账根本不理睬他,气得殷了了调门愈发的高,闹下去怕是会犯宫禁。菊三四急忙拉住他制止,暗示他收敛些。

殷了了瞅他来了,多少平息点怒火,可依旧逼视着度支官质问:“眼看腊月正月左一个节,右一个礼,若惯例的赐赠能免,是不是雅乐亦能免?”

度支官闻言,冷笑一声,张嘴讥讽道:“劝你别犯糊涂,莫忘了,你们的籍户都落在宣徽院,不干活,打算被削籍不成?”

话一出口,吓得某些想跟着出头的人不敢作声了。

要知,与前朝相比,本朝对乐工的厚待明显增加,不仅他们的乐籍归于宫廷是按良人划分的,而且任职满二十年,就能获得一职半衔,做个清闲小官,算得上是为余生筹谋了一份很不错的出路。若被削籍闲置在家,怕是以后只能去街上乞讨喽。

怨不得无人肯拿乐籍开玩笑,独留了了一个人气冲冲的还在讨说法:“我等既然有籍户,便是良人,干活靠的是彼此和同,离去依的是事讫(完事)即遣,哪轮得到你们要挟?莫非是你私吞了,才跑这儿来诓骗我等?”

度支瞪大眼:“咱们都是按上面知会的行事,一钱不曾多拿,不信自己去找三司打听。”

另一度支官搭腔:“少几贯钱罢了,如今的日子艰辛,连后宫娘子们都自扣俸禄,你们这群伶人哪来的脸讨要?你不是最会填词弄曲讨好娘子们,加把劲讨去,求娘子们扔给你几个杏几个枣。”

又是上面知会,了了觉得自己跟他们是要不来月俸了,但丢不起面子,还要继续骂,菊三四插话道:“你何苦来?快领完月俸随我走吧。”

有人解围,度支愿意快快打发掉他们,便没好气的说:“可不,还是韶部头懂世道苦难。”接着他从太府寺给的账簿上找到菊三四的名字,取了勘验卷历(拿着去专门的仓库领钱和粮食)给他。

了了盯着菊三四手中接过的卷历,怒问:“你何时变得恁好讲话,任由他们欺侮?”

菊三四用余光扫了一圈周围,见乐工们的脸色越来越黑,他拉着长音劝道:“我的意思是,三司不懂开源,就拿咱们节流,一班从官小宦,除去学舌什么都做不了主,你何苦跟他们置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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