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栾城旧案(2)(2 / 2)
现下已经临近深夜亥时三刻,王府外的嘈杂之声正渐渐稀疏。
凌靖尘示意阴林将这个女子带进书房问话,方才院中灯火过暗,进到书房里,他才真正看清楚别在她腰间的那一对双刃短匕,还有那短匕上面镌刻着的南疆文,两边的纹路恰好拼凑成了一个字。
他认识,那是‘華’字。
阴林解了她哑穴后便退出去守着院门,偌大书房就只剩下他们两人,凌靖尘看了看那一双熠熠生辉的短匕,淡淡地问道:“你是何人?深夜取卷轴故意来此,究竟意欲何为?”
那女子虽被捆上了双手却并不挣扎,就这样从容地站在凌靖尘的面前,娓娓道来:“家父是当年的东境主将,华长亭。”此言非虚,她腰间双刃短匕上面的华纹可以证明。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凌靖尘闭上眼,慨叹十一年前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了。
华长亭与大辰联合,假传圣旨而故意延缓疫病救治,当年屠城一般的后果,造成整座城的百姓死伤十之八九,而他本人被刑部叛以通敌罪抄家问斩,从始至终华长亭并未发一言为自己的罪行辩白,可见罪孽早已板上钉钉无需抵赖。
就是当年,他的生母,陛下凌致轩的原配皇后因栾城夕氏灭族之祸而突然病逝,陛下过于悲痛以致罢朝七日之久。那年突如其来的变故,叫年仅八岁的他永远失去了亲生母亲,那段日子在寂寂深宫他只能够与同胞的皇长兄相互依靠。
时至今日,母后的音容笑貌隔了整整十一年的光阴,在他心中早已模糊。
就算始作俑者已归案就死,却换不回因此而丢掉性命的万千无辜之人。
如果说何人教会他恨意的感觉,那么时至今日,他都会毫不遮掩的说出‘华长亭’这个名字,在他的眼中,在天下人眼中,华长亭在桩旧案中扮演的角色,本来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罪人。
那女子眼神坚定道:“我知道,你是大熙宣亲王,是这世上最恨我父亲的人。”她从他的繁复深眸中只读懂了恨,那种透着凌厉却出奇平静的恨意,叫她只能攥紧在背后忍不住颤抖的双手。
“你既知道,还敢来?不怕本王将你丢出去,在刑部大牢里过满二十一道刑具吗?”
当年陛下亲自定罪,华将军府内竟无一人生还,更甚者天下华姓之人无论沾亲皆要改姓,不然以同党罪论处,自此大熙境内再无华姓之人。
谁知,那女子宁冒死罪之险也依旧执着,目不改色地说道:“家父蒙冤。”
凌靖尘冷笑一声道:“你有证据?”
她看得懂他此刻的眼神,那里面虽有一丝零星的困惑却更多是讽刺,她低下头抿着嘴唇,复而仰起头来直直正视他,说道:“没有。”
“没有证据,你拿着一个写满了你父亲罪状的结案卷宗深夜闯入王府,是在戏弄本王吗?”
“但家父不是大奸大恶之徒,断然不会通敌叛国。”她可以理解,这位宣王殿下恨透了他们华家,恨透了她父亲,但是她依旧要把自己知道的往事说给应该知道的人听,“栾城疫病来势汹汹,当年多少人望而却步,我父亲冒着风险是去救人的,不是去杀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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