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前世(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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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眉景到家时,外边黑魆魆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冬天的天本就黑的比较早,更何况现如今已经晚上十一点了,又下着鹅毛大雪,再加上她住的地方比较偏远,都处在城郊未开发的区域了,所以这么晚回来,路上没有人走动简直是意料中的事情。
手脚冻的冰凉,肚子也饿的咕咕作响,她想放点热水泡个澡,也想去做点热汤面暖暖胃,可是,真的太累了,坐在沙发上浑身都瘫痪了。
踟蹰了好久,终于还是起身去做饭。现在身边已经没有一个亲人了,若是她再不爱惜自己一些,说不定这命很快就没了。可是,她还不能死,她年少时犯了那么多错,造成舅舅家和大伯家家破人亡,她还要赎罪,长辈们都还活着,她又什么理由去解脱。
滚热的汤面上只简单窝了个荷包蛋,又切碎了一些葱花丢里边,加了盐和香油进去,就已经很美味了。
慢条斯理的将面条吃完,汤也喝的干干净净,胃里暖和起来,手脚也变热了,顾眉景才重新活过来一样,长长的舒了口气。
已经十二点了,她最终还是没洗澡,换上睡衣,装了热水袋就抱在怀里睡了。
这租的房子是简单的标间,只提供热水,没有暖气,条件很不好,可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了,只因为这里便宜,所以,哪怕房子旧点,隔音差点,每天还要赶两个小时路去上班,她也情愿,只因为这样能多省下些钱财,给重病的伯母寄去。
想到卧病在床是多年,已经起不来身的伯母,顾眉景蜷缩着身子躺下,枕头却缓缓湿了。
年少不知愁,她不知干了多了不可饶恕的错事,若不是她误解伯父,公众之下吵嚷着是他害死了父母,伯父永远不会声名扫地。而后若不是她认识了温梓潼,还将她介绍给哥哥当女友,伯父和哥哥就不会成为温家偷税漏税大案的“帮凶”,成了弃子被人丢出来挡灾,以至于家财产全部被没收,伯父也被判终身监禁,伯母四处奔波求助,年纪轻轻身上落了一身病,连大声喘气都会心口疼。
而哥哥更是被温梓潼的黑帮男友追杀,连国内都待不下去了,匆匆跑到国外,几年没有音讯,听人说或许死了,或许被抓到地下组织,被挖出了内脏器官……
顾眉景默不作声的垂泪,自己却陷在噩梦中醒不来,她又梦见了脑出血而亡的外婆,还有瘫痪在床的表姐,瞎了眼的表弟……
第二天起来,天依旧冰冷,外边湿冷的风呼呼的刮着,从裂开的窗户缝儿里钻进来,冻得顾眉景瑟瑟发抖。
她匆匆穿上衣服,洗漱过后,就开始煮薏米红枣粥,一边开门出去跑步。
她的身体不好,父母在世时,身体虚胖,小小年纪体重就过百了,可父母过世后,就接连经历舅舅家和伯父家的灾难,她大病两回,体重就直线下降,到现在,虽然已经大学毕业的人了,身体却孱弱的像是刚开始发育一样,又瘦又小,自己看着都心疼。
身体也弱,可是她不敢病,也病不起,她的工资有限,恨不能掰成两瓣花,实在没有余钱看病。
跑了半个小时,回到家又做了会儿瑜伽,粥就煮好了,她缓缓吃下后将屋内整理好,就换衣服出门了。
今天周六,不用去学校,然她还在一个补习学校当英语老师,因为早先教的学生成绩提高幅度较大,且上一年一个女孩儿考了英语单科状元,所以她也有了名声,有的学生特意来上她的课,她能赚的钱也多了。
忙忙碌碌的,一整个白天她都没有时间想其他,倒是第二天中午吃饭时,去了一趟银行,将钱分别打给伯母和舅舅。
伯母在她晚上回家后,给她打了电话。顾眉景沉默了一会儿才接听,那头裴音道:“乔乔,到家了吧?”
“嗯。伯母您还没睡么?”
“没有,中午午休的时间长了,现在还不困。”裴音声音沉沉的,带着点笑意,语气却很虚弱,她病的时间太长了。
裴音说,“乔乔,以后别打钱过来了。伯母这边不缺钱,裴家你大表哥做生意,早年我入了股,分红不少,足够我花了,我还有退休金。”声音似乎微哽,稍后又平静的笑起来,“乔乔也大了,该学会穿衣打扮了,以后也把自己收拾的漂漂亮亮出门,保证谁见了都喜欢。天冷了,多买几件厚羽绒服,别冻着了。多吃热的,多喝热水,别生病了……”
裴音絮絮叨叨,顾眉景却只能捂着嘴,一个劲儿的“嗯”。
两人说了十多分钟,裴音才挂断电话,一时间神情怔忪恍惚,还有些凄凉。她这辈子,就这样了……
隔天早起,顾眉景毫无意外接到了舅舅的电话,也是说让她别再打钱过去了。他刚做完一个工程,赚了十多万,给表姐交医药费足够了。
乔知行语气很平静的和外甥女说,“慢慢就好了,乔乔不用担心,会好的,你表姐也会好的。”又开玩笑说,“你舅舅我摔了这么一大跤都能站起来,你表姐总有一天也能站起来。你舅妈昨天从医院回来,还说你表姐情况好了些,说不定再过段日子腿就有反应了,总会好的。”
顾眉景却知道,根本不可能好了。当初表姐车祸瘫痪时,乔家还是豪富,请了无数国内外有名的医生来诊治,最后都没有办法。而如今乔家这个情况,也仅能维持表姐每天的正常用药,连贵一些的都用不起,表姐又怎么可能重新站起来?
浑浑噩噩的日子好似过的很快,又好像度日如年,反正每天都这样的过着,一日重复一日,连日期都让人遗忘了。
顾眉景记忆中的最后一天,是又一个下着小雨的清明节。
她今天本是没课的,却因为一个女孩儿临时调课,不得已上午过去上课,从辅导中心出来时,已经过了十二点了,她揽了出租去昌平康寿墓地,给父母扫墓。
谁知,只是一个恍惚的功夫,十年前那熟悉的一幕又重现了。头上阵阵刺痛,血流了满脸,良久反应过来现在的景况,顾眉景不甘的同时,竟觉得自己解脱了。
兴许是父母太久不见自己,想她了,所以,才选了这个日子,来接她过去一家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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