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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团圆(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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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雨娇从侯谦芳那里听闻了罗大纲升天的消息,赶来了西府。却正逢赵杉做礼拜,便随她并肩而跪,共同为罗大纲、苏三娘夫妇做祈祷。

黄雨娇双目垂泪,悲悲切切地说:“他们到底是有福的,往后可以长长久久在一起了。”

赵杉道:“你也是有福的。论相貌、品行如侯谦芳的,合朝中文武中能挑出几个来。”

“除了点头哈腰,就是唯唯诺诺。中看不中用的绣花大枕头。”

黄雨娇嘴里讥诮,双颊却浮起了红晕。

赵杉趁她去后园玩耍的时候,唤了琉璃来问:“你家大人跟夫人近来关系可好些了?”

琉璃笑着点头:“自中秋节过后,夫人却就像换了个人。不再整日拿着枪发愣,也不再赶大人去书房睡,还常让我跟珍珠教她烧汤煮菜,做了给大人吃。我们私下还说,明年兴许就会有小公子可以抱了呢。”

赵杉欣然道:“那就最好了,我真盼着那一天啊。”

十月中旬,被万余清军围困两年的庐州,因太平军的主动撤守而最终陷落。皖北局势急转直下,不久,舒城亦被清军攻陷。至此,太平军在皖北经营的基地基本沦丧殆尽。所幸,被杨秀清等视为“咽喉要地”的芜湖,因为多路援兵的持续增援,使得战局得以扭转,挫败了清军打通江路的图谋,并成功牵制了江南大营的万余水路兵勇,减轻了天京的压力。

但上游局势却不容乐观,湘军罗泽南部由江西进攻湖北,企图重夺武汉三镇。湖北的西征军与敌苦战三个月,最终在被迫弃守了鄂东南多处州县后,终于算是勉勉强强保住了武昌。

寒冷的冬日,赵杉靠在火炉边,手里拿着梅姝寄来的沾着浓重火药味的信笺,常常不由自主的就滚下泪来。

如果不是多次亲临枪林弹雨的战场,亲身感受过那血肉搏杀的场面对感官的冲击,她永永远远都不会晓得那冲击是怎样的刻入骨髓,终生难除。

身在这样的一个注定纷乱的时代,不管是效力军中喂马劈柴的役夫小卒,还是鹑衣百结把锄伏犁的佃户贫民、粮米满仓手把算盘的地主老财、腰缠万贯手执烟枪的富商巨贾、顶翎蟒袍操握权柄的达官显宦,甚至于世居深宫加玺用印的至尊天子,他们的命运从实质上说再也不是天悬地殊,而是同样的一步不慎就会“万劫不复”了。

赵杉每常看罢信,落完泪后,常悯然自问:生逢此世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如果从不幸上论,一句“宁为治世犬,不为乱世人”的嗟叹就已尽写个中滋味。

可若是不是生逢此等乱世,又怎会短短几年就把数十乃至数百年最难遇的事全都经过;把古今世上人最难得一品的辛与苦悲与乐都尝过;把那些在史书上赫然镌刻的名字于他们本人面前亲口喊过叫过。这大概也能勉强算是一种特别的“幸运”吧。

时光荏苒,转眼便到了元旦,公元一八五六年拉开了序幕。

梅姝又有信到,言称陈玉成奉翼王命撤出鄂北,进军赣西。

赵杉想到日后关乎国运人运的关键——一鼓作气将曾国藩所部湘军奸灭于江西。本欲直言提醒,但又念及现实的身份,觉得终是不能把话说得那么透。

静思了两日,单独铺开张信纸,执笔挥毫写了个大大的“绝”字,夹在给梅姝的回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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