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2 / 2)
忙活了一阵子之后,现场终于搞定,那几个被骂的狗血淋头的卫所兵也出去了,封口费给得还行,他们保证保密之后就出去了。
此话不提,众人此时正围在一个桌子边,桌上放一破布,上面放着箱子,里面的金光都快溢出来,作为张承的代表的许方平也在这里。他对着指挥使说道:
“张千户大人追杀通天王已经大获全胜,头颅在此为证。又在杨仙岭之峰巅发现通天王留下来的银子,合计有十两金锭,二百两纹银,分文未动,只是有一些未被收拾起来的银子被匪寇拿了去,剩下的都在此处。”
指挥使此时此刻也从狂喜中退下,匆匆忙忙看完了通天王的人头之后赶紧把扔了出去,此时此刻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这小事情就先放到一边。
银子很快就分完了,这里有四个人,指挥使大人得到的钱财多一些,有金锭得四两,银锭九十两;其余的人都是二两金锭,七十两银锭。
此时已经临近中午,指挥使分完了银子之后很高兴,招呼大家一起吃饭。饭还没有上,许方平却还说有一个地方没有进行搜查。众人神色一凌,顿时笑逐颜开,一边侍从刚刚端上来的饭菜都没有吃,就急匆匆前往那个密道。
这事儿自然是张承答应的,自己最先拿下寨子,肯定会有人怀疑他们私吞了一些东西,这事儿肯定需要解决。
首先给他们一些甜头,然后来一波大的,他们的怀疑就会减轻很多。而且那地方本身就经过了一些掩饰,痕迹之类的都经过了掩盖和隐藏,基本上没人能够看出来,更加让他有了可信度。
然后花花轿子众人抬,张承适当做一些表示委屈的让步,众人互相吹捧,这事儿基本上就过去了。
闲话不提,几个人磕磕绊绊来到了密道那边,两边是把守的士兵,每人手上都拿着一杆麒麟旗,正是张承的士兵。左侧树下还有五六十只牛,一些还算可以的农具。
指挥使一行人心急如焚,根本不理会那些东西,匆匆走过密道,前方就是之前的那个小平地。上面有一个大箱子,足足是之前的三倍大,众人大喜,立刻往前走去,打开箱子,里面金光灿烂,几个人凑在箱子面前的士官脸上都被金光映照成了财神爷的脸。
这里金银很多,还有四百余石粮食,一些劫掠过来的布匹,甚至还有一些特色食物,比如徽商的物资——茶叶、腌肉和香肠。
指挥使大人看着满地的东西,这里面倒是有一些自己需要的。正好他有一间铺子,这些看上去不错的布可以放到铺子上去卖,可以折算成银两。那些茶叶也是可以卖的,他被劫掠的正好也是茶叶,顺理成章地,这里面的茶叶都成了他被劫掠的东西。而其他的千户、同知们就不好过了,很多人只是带着兵来,并没有多少粮食,而且这里面的粮食显然是不可能被一个人独吞的,虽然还有其他一些猪牛之类的,但加起来并没有多少。
这让人不得不怀疑张承拿了什么东西。不过因为张承刚刚击溃了土匪,士兵也厉害,倒也没有多少人能够去质疑他。
指挥使虽然也怀疑,不过毕竟收了人家的银子,而且分量还比较足,加上也不是什么大事,指挥使也就没有说什么。而且他还知道张承是背靠着监督总理张家玉的,关系硬,对自己也还客气,于是说道:“张千户做事情,我们自然是能够放心的。张大人兵精粮足,不愧是监督总理芷园公的兵。”
却说这许方平也知道场面话是众人抬,这指挥使大人肯定是和自己谦虚,连忙摆了摆手说道:“若是没有指挥使大人的指挥,张大人如何能够破敌如此神速?一切都是指挥使大人的功劳,张大人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如何能够和指挥使大人相提并论?”
许方平绝口不提之前指挥使的兵被土匪打得差点崩溃的事情,指挥使今天最大的功劳就是看到这里比较晚,能够让张承有时间如收拾这里的残局,同时积累自己的资本。
却说指挥使那边听了这话,果然受用,眼睛咪咪笑,右手抚须,周边的几个同知千户等人也立刻拍马屁如潮,直接把指挥使大人拍成了岳武穆再世,指挥使大人当然称不敢,只是说自己稍微能够同戚大帅比肩罢了。
马屁拍完了,接下来就是正事儿。指挥使扬了扬手,表示可以停止,招呼剩下的人开始分赃。
却说这次里面的银子比较多,怎么分配是一个大问题,粮食经过在场人的清点,有五百石粮食,三四十只耕牛,茶叶三百斤,还有一些农具,最重要的是一千二百两银子,二百两金锭。
茶叶都是指挥使大人的,这一点大家都形成了默契,反正他们对茶叶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需求,也没办法立刻变现。至于剩下的布匹,指挥使大人非常慷慨,自己只是拿了三分之一,剩下的给他们平分。
茶叶和布匹分配完毕,剩下的就是耕牛。不太重要的先分配,越重要的越往后进行分配。不过这个时候指挥使大人颇有一些厚黑学风范,首先打探大家的口风,看看大家的意见,这样可以彰显自己的大度,然后就以张承功劳最大为借口,让张承的代理人许方平开口。
许方平自然不是傻子,见状就知道指挥使大人可能怀疑是张承拿了大头。指挥使不出头,一旦许方平得罪了一个人,或者出了什么差错,那么指挥使就有理由去怀疑,然后进行“斗地主”,逼迫许方平吐一些出来,这样子别人还都会对他感恩戴德,同时恨上张承。
许方平想明白这点儿,暗道一声老狐狸,然后许方平首先把自己的功劳说得低低的,然后突出指挥使大人的功劳,他的捧得高高的。说得指挥使都快飘飘然了,然后发挥自己话痨的优势说道:
“张千户大人侥幸立了一些浅薄的功劳,怎么敢如此去居功自傲?在座的各位无不适张千户大人的前辈,作战经验都非张千户大人能够相比,几位同知、千户大人互相掩护配合,如同一个整体,攻守兼备,拒敌于千里之外,料敌于分毫之间。不仅仅抵挡了匪寇猛烈的进攻,还伤亡惨重,诸位都是国之栋梁!张千户大人是绝对不敢在各位大人面前居功自傲的,是以斗胆请尤千户大人说,小人必定遵从。”
却说这尤千户,因为之前进攻的原因,加上比较勇猛,头都受了伤,部下的伤亡也比较惨重,急需要进行军用物资的补充来保存实力。
而此时此刻的他头上裹着一块布,感激地看了一眼许方平,然后对有一些呆滞的指挥使大人拱了拱手说道:
“大人明鉴,当初需要进行剿匪的时候,属下带了一百二十一人来进行剿匪,开始他们还不愿意来,一说是指挥使大人要剿匪,他们二话不说就来了。还有个别人都已经写好了遗书,赤胆忠心大人可鉴!
如今伤亡二十余人,还有三个家丁在战斗中阵亡,他们都是上有老下有小,如今还在家中等待消息!
下官自己受了伤倒是没有什么,反而是一种荣誉。可是那几个家丁的家人该如何交代……呜呜呜呜……”说到最后,这位尤千户眼圈发红,已经低声呜咽起来。
这尤千户颇有一些表演天赋。一边说自己的悲惨事情,同时运用自己的表演才能,三句五局就把自己摆在了弱势的一方,同时两只手不停地抹着眼泪,脸上还没有来得及擦的碳火灰更是糊了一脸,样子凄惨无比。
一边的杨千户一看,心里面心急如焚。自己这边的伤亡更厉害,怎么能够让别人抢了先?于是拱了拱手然后放下,使劲用自己的手指掐自己的大腿,眼睛里面顿时挤出两滴眼泪:
“指挥使大人明鉴,下官前些日子买了一批粮食去给卫所军民改善伙食。不曾想经过此地之时,也被这通天王劫了去,六百石粮食被劫掠一空。
下官以为这粮食已经没有了,不成想还在这通天王的仓库中,大人明鉴,下官还望指挥使大人青天白眼,为我卫所百十户军民做主,给他们一个安生的好日子,能够让他们吃上一口掺着沙子的稀粥。”
似乎是怕指挥使大人嫌弃自己掉眼泪不够多,这位杨千户继续往自己的大腿上狠狠一揪,两滴豆子一般大的眼泪立刻从脸庞滚落下来。嘴角因为痛苦的原因不断抽搐,神色颇为怪异。
一边的指挥使低头叹气,似乎是为了他们的遭遇而不幸,语气很低沉:“诸位的的难处,我都是知道的,最可恨的就是这通天王,不过好在张大人已经给诸位报了仇了。”
一边的尤千户顿时急了:“张大人是手刃了通天王首级不错,可是大家都是出了力的,大家的功劳都差不多,按照损失分配……”
指挥使连忙点了点头说道:“是这样,是这样的,本官都明白。”
一边的郑同知立刻反驳:“怎么能有如此的道理?若是没有我等冲锋陷阵,你如何能够有这些物资?你有如何能够分配这粮食,这分配方式不妥当。我看还不如按照谁的出兵人数多进行分配,这也正好体现了大家为国的赤胆忠心。”
这位同知之所以反驳,乃是因为他的受伤人数比之这位杨千户少了不少,若是真的按照他的分配方式来,恐怕他要少了很多物资,他怎么能够答应?
指挥使也是一脸的思索状,对着杨同知说道:“杨大人说的也是这个道理。”
一边的柳千户看不下去了,他出兵只有四十七人,若是真的如此,他能够分配的就更少了,于是他说道:“这样的分配也是不脱的,作战勇武的大多数战死,怕是剩不了多少人。倒是那些真正没有出兵的,都躲在土匪身后,何曾抽刀杀土匪,何曾有人真正上战场,人数多也是可以想见的。”
“你……”杨同知立刻站起来用手颤抖着指着对面的柳千户,两个人都如同发了很的斗鸡一般,眼看着就要动手,而一边的杨指挥使连忙充当调解人,说了一阵两人终于暂时放下芥蒂。
然后就是一顿讨论,然后继续吵架。
在场的几个人都用了自己的浑身解数进行攻击,要把自己的利益扩大到最大,不可避免就要伤及别人的利益,顿时这里就变得如同菜市场一样,指挥使老神在在地端坐于上,时不时呵斥一下杨同知。
这位平常就和自己有一些不对付,这次正好借着这次机会压一压这位仁兄。他那边的成分基本上是丘八,没什么教养,现在又是一副饿死鬼的样子,真是让他讨厌。
一边的柳千户连连叫苦:“要是按人数分配也可以,只不过需要按照剩下的人数计算。也需要考虑主要是做什么作用的,还有行军的位置,主要的战斗队伍是谁,这样才能够公平一些,大人也不会太伤脑筋。”
这让张同知噎住,他本来就表现得不好。甚至根本就没有他的参与,他要是继续这么争论是真的没有道理的,索性闭口不言。
一边的柳千户被呵斥一番,不敢进行争论,但是心下又想要争取利益,于是继续诉苦道:“嗐!可怜我的骡子啊,我省吃俭用几年才买了这么多,结果却无缘无故丢失了那么多。这叫我如何是好?咱们这些卫所军官军户的俸禄,我相信指挥使大人是能够明白的。请指挥使大人体谅一下下官,还有军户百姓啊!”
一边打算完全当自己为透明人的许方平也觉得这样下去不太合适,正打算给自己的千户大人诉苦几句的时候,一边的尤千户也急了,抢在许方平前面说道:“我还丢了三匹驴子呢?我也没说什么!”
“驴子?!”许方平吃了一惊,这尤千户什么时候有驴子了?他只记得这尤千户那边只有几个年久失修的磨盘在那里,啥时候有驴子了?
尤千户看了一眼许方平说道:“这位小兄弟可能不知道,当日驴子在河边吃草,结果被溃兵一惊,直接逃跑,现在怎么找都找不到。”
许方平一脸呆滞,如同傻了一样,其他人都知道这很大可能是溃兵给骑走逃命去了,心里就计较着什么时候去自己的队里清点一下,把驴子收回来给自己用。
结果许方平回过神来,猛地大喊一声,吓了周围人一大跳:“我的骡子啊!!这可是俺爷爷给留下来的!!可怜我辛辛苦苦每天都给精饲料给他们吃,身强体壮,又能运货又能耕地,今天就这么没了,以后怎地耕地?怎地给家里吃食啊!上面还驼了一百多两银子,俺们怎么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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