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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067:鸳鸯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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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波和祁老三并肩站在苗心的坟茔前,深深鞠躬。

“妈,我跟骆波来看您来了,你最近好不好?”祁老三看着墓碑上那被风吹雨淋日晒侵蚀的淡淡的字体,沙哑的嗓音低声地说。

“妈,很抱歉这么多年来没有看过您,谢谢您,妈,您生前我从未见过您,谢谢您生了下我,并把我送到骆家当儿子,爸爸妈妈还有三个哥哥、小海哥都把我当亲弟弟对待,小溪对我也很好。他们养育我、宠爱我,把最好的都留给我,从小到大,我过得比村里的哪个孩子都幸福。我现在过得也很不错,在霍尔果斯口岸当翻译挣大钱了,妈,有件事我一直埋藏在心里谁也没告诉,我小时候就喜欢上了小溪,可是,她一直把我当亲哥,小溪嫁人了,还有了那个混蛋的孩子,她过得不好,一点儿都不好,她日子不好,我就开心不起来。妈妈,如果你泉下有知,保佑小溪日子过得好些。”骆波点燃着纸钱,保持蹲着的姿势不再起来,温和地跟苗心说着心里话,似乎知道她也在静静地听着一般。

说不出什么原因,骆波愿意把满腹的心事说给苗心听。

也愿意把心中的秘密说给身边的祁老三听。

他一点儿不避讳祁老三。

也许是一母同胞的血脉关系,把初次相识的兄弟俩的关系拉近了。

祁老三没插话,就这样站在旁边静静地听着骆波的倾诉。

他等骆波说的口干舌燥,这才走到骆波身后,轻轻拍下他的肩膀,“兄弟,起来吧,妈妈听到了,她会帮你实现你的愿望的。”

骆波缓缓起身,这才察觉自己的双腿都蹲麻了,脚底板阵阵刺骨的酸疼。

祁老三瘦削的身子骨在骆波身旁显得那样渺小,跟个未发育的孩子一样。

他蹲在墓前,从地上随手捡根小木棒拨弄着未燃尽的纸钱,自嘲道:“老妈,知道这些年我为啥不来看你嘛?!没脸来,真的没脸来,来了不知道该给你念叨些什么。这老祁家的种啊,看来真的不球行,怕我念叨这上面的事,会让你在下面再气死一次,大哥跟邻居尤努斯跑到广州抢劫杀人判了死刑,吃了枪子都快三年了。二哥带着大哥留下的那帮子兄弟半路上劫道,也出了事,去年被抓了,判了个无期徒刑。我姐建文自从嫁出去再没回西域市,她嫌祁家丢人,巴不得跟祁家摆脱关系。我嘛,呵呵呵,连初中都没上完,长得瘦小无力的,文不能文,武不能武的,能干啥,大哥和二哥那帮子兄弟就认我当老大,没办法,大家都要谋条生路嘛,我也只能干这行当了。咱老祁家三个儿子没一个给你争气,幸亏你还有个小儿子骆波,他呀,是你生的五个孩子里最有出息的,人品好,善良,现在也有钱了,看得出来收养他的那家人,对他那真是好。”

骆波动容,深情地凝视着瘦弱的祁老三。

祁老三停顿片刻,肩膀抽动着。

骆波知道他在无声地哭泣,递给他一个手绢。

祁老三接过手绢,擦了下鼻子,带着浓重的鼻音苦笑道:“老妈,也许,明天,后天,说不定哪天,我也要走二哥的路了,走上这条道,没有回头路咯。”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兜,从里面抽出两把真皮刀鞘,继续唠叨着,“咱老祁家算是败了,你还记得这两把匕首不?老爷子说这是当年你嫁给他时专门给你订做的鸳鸯刀。我前些年找人估计了下,这算是咱老祁家最值钱的家什了,光这上面的羊脂玉和蜜蜡就值老鼻子钱呢。”

他把一对匕首递给骆波,“老妈,这是你的东西,我是没这个福气保住它了,就给骆波吧。我猜想,他应该是你最疼爱的孩子吧,别看你没养他几天,可是自把他送人后,你就疯了。我想,你一定非常爱骆波的亲生父亲,那个混蛋。当年,我那暴躁的老爷子怎么虐待你,逼你说出那个混账男人,你宁可穿着单衣服在院子里挨冻,都不说那个混蛋的名字,哎,你傻呀!老妈,老爷子是脾气暴躁些,可你也别记恨他。那年,你前脚被冻死,把你埋葬后没几天,他后脚就找了根绳子在咱院子那棵歪脖子树上吊死了。死的时候,他什么话也没留,他什么东西也没带,就带着这对鸳鸯刀和他给你的那两块祖传的羊脂玉。对了,这两块羊脂玉我也带来了,都留给小弟骆波。别看老爷子在你生前虐待你,我看出来,他打心眼喜欢你,他是个大老粗,不知道咋疼你,他虐待你,那是因为你给他戴了顶绿帽子,这是哪个男人都咽不下的气呀!算了,不多说了,你在下面见到他,也别计较了。”

祁老三念叨完,也恢复了平静。

他从裤兜里掏出两块羊脂玉籽料。

两个宛如鹅蛋大小的晶莹剔透的玉石,温润平和。

祁老三小心翼翼递给骆波,“骆波,这是老祁家祖传宝贝,听说是爷爷的爷爷,当年到和田谋生时捡的。家里还有不少,可祖宗就把这两块当成祖物传下来,你收下吧。”

他见骆波推辞,惨然一笑,“我现在是上了贼船下不来了,这东西到时候说不定充公,为了老祁家,你就帮个忙收下吧,传给你的后人。”

祁老三又指着骆波手上的两把袖珍匕首说道:“这对匕首是老妈护身用的,刀把子上嵌了羊脂玉和蜜蜡,留下吧,算是个念想。”

他回头看看长满荒草的坟茔说:“我想,老妈肯定会开心的。”

俩人离开墓地,王仪靠在停在路边的捷达车旁抽着香烟。

祁老三又仔细地端详着骆波,清冷的神色说:“骆波,谢谢你能陪我来,而且,你还愿意叫她妈。”

骆波双眼湿漉漉的,“我当然要来,我是她身上掉下了的一块肉。”

祁老三闻言,不说话,只是仰着脸看着骆波笑着。

骆波直言道:“哥,你不想笑的话就不要笑了,一笑跟哭似的,真难看。”

祁老三噗嗤笑了,沙哑的嗓子道:“也就我亲兄弟敢跟我这样说话,手下人见了我,哪个不屁滚尿流的?”

骆波张口准备劝劝祁老三金盆洗手。

毕竟是有血脉关系的哥哥,他不愿看着他一条黑道走到头。

祁老三是老江湖了,能成为老大,那也是个精明的人物。

他看出骆波的意思,也知道骆波准备说什么,连忙摆摆手,阻止道:“啥也别说,咱哥俩就此别过,刚才,你跟老妈说的话,就那个小溪,你放心,老妈肯定会保佑他的。记着,老妈在下面肯定想方设法保你娶上她的。”

骆波没往心里去,他还想说什么。

祁老三又恢复那副阴森森的面容,断然转身离去。

看着祁老三萧瑟凄凉而又孤独的背影,骆波心里很不是滋味,高声喊道:“哥---你一定好好地-----”

祁老三没有回头,右手举到肩膀旁慢悠悠晃着,算是跟身后的骆波挥手告别。

王仪看出来骆波心绪不稳,上了驾驶位发动车子。

骆波坐在副驾驶位,从口袋掏出鸳鸯刀,细细打量着。

一对刀刃和刀柄只要巴掌长的匕首,锋利的刀刃是用上乘的钢铸成的。

最夺人眼球的是刀柄,做工相当细致精巧。

一把刻着汉字“苗心”的刀柄尾部是镂空的,里面镶嵌一颗大豆大小的椭圆形羊脂玉。

一把刻着维吾尔字“苗心”的刀柄也是镂空的,里面镶嵌着一颗宛如牛眼大小的蜜蜡。

这对鸳鸯刀看上去精巧,但垫在手上还有些份量。

刀的材质相当不错。

王仪开着车不经意地扫了下骆波手中把弄的东西。

待她看清后,猛地一个急刹车,诧异地问:“三十白,这对鸳鸯刀咋在你手上?”

骆波抬头纳罕地问:“你认识这匕首?”

王仪神色复杂地再次细细端详着骆波的五官,“你跟祁老三啥关系?”

脑子活泛的她猛地想起一件事,紧张又激动地问:“你不会是祁建文那个最小的弟弟吧?不是传说他死了,苗心阿姨受了刺激才疯的嘛?!”

骆波一言不发。

聪慧的王仪从他的神色断定出,骆波就是当年那个传说中死了的孩子。

她哑然失笑,边发动着车子边说:“世界真小,竟然能跟你一起做生意。也算是有缘分了。”

骆波回道:“是很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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