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众人观谪仙（2 / 2）

李七安看到老道这状况，心里有怀疑也有些愧疚，走过去坐到老道身旁，抿着嘴唇一脸严肃地为他细细把起脉了。

老道见到李七安这认真的模样，有些欣慰地笑了笑，艰难地抬起另一只手在李七安的手上拍了拍，“我的身体我清楚，和昨天并无太大关系”。

“活了这么多年也值了”，老道又自嘲地笑了笑，“孔圣人曾经说过，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但等我知天命时却已晚了”。

李七安收起把脉的手，轻轻为老道拉了一下被衾，看着这个此时面容祥和的老道，静心坐在他身旁默默听着。

“我少年时年少无知，跟了一个行脚大夫，学得了点医术，但还满瓶子不响半瓶子哐当，便就离师而去，青年时迫于生计，又捡起了大夫的勾当，但有些病我治不了…”。

“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老道，李七安见他难受，动作柔缓地把他扶起来半卧着，又递上一碗水让老道喝了点，另一手扶在老道背后给他顺了顺气，老道咳嗽才逐渐停下来。

歇了会儿，老道不顾自身状态又继续说道，“当时家里吃了上顿没下顿，肚子整天在辘辘地响着，山上的野菜吃光了，就啃树皮，但我知道这不能常吃。后来实在没有办法，我便装神做鬼，故弄玄虚，用莫须有的法术、咒语为人医病，我收获了点吃的，那些病人收获了希望”。说完便大笑起来，眼泪也从那深深的眼窝里溢了出来。

“哈-哈-哈”

“我这样说是不是很虚伪”，老道带着一丝期待看向李七安。

李七安摇了摇头，并不说话，只是用床边的手帕轻轻地把老道眼角的泪水逝去。

“我坐诊的时候，看着那一个个期待的眼神，我明白了我医不了他们，但可以给他们一个生的希望，再到后来一些活下来的开始推崇我，尊我为大贤良师”，老道憧憬在回忆里喃喃自语。

“可这老天呀，就是要把人往死路上逼。连年的天灾和人祸，死了越来越多的人，有的时候都不敢一死了之，怕死了还要充当别人的食物，人吃人呐，这都是被逼的。”

“后来越来越多的人视我为仙人，视我为希望，妄图让我救他们于水火，可我知道我只是个普通人，这时候我开始明白了我的天命所在，但却有些晚了。”

“他们没有把我们看作活生生的人，你说这样腐朽的王朝，我们该不该推翻它？”

老道面色异常红润地看着李七安，期待着李七安的回答。

但李七安也只是点了点头，却依然沉默着。

“唉”，老道深深叹了口气，又满怀期待地看向李七安，语气深沉，“看在我行将就木的份上，你告诉我这世上有仙人嘛，你是不是仙人呐？”

李七安动了下嘴唇，稍迟疑了一下，正准备回话。

老道却自己接了过来，目光炯炯地望着李七安，“你可以是仙人的”，颤颤巍巍地伸出双手捧着李七安遮着面纱的脸。

“你可以做这世上唯一的仙”，老道眼底带着一丝疯狂，一眨不眨地盯着李七安。

李七安却把老道扶了睡下去，把他那形同枯槁的双手塞回被衾里，又细细为他拉好盖住。

老道的眼光暗淡了下来，失去了所有的光彩，却又带着最后一丝倔强和期待看向李七安，“敢问仙人尊姓大名”。

“唉，我爷爷说不熟悉的时候少和女人还有老人交谈”，李七安自顾自地收拾着老道的小床，似是没听见老道说什么，又语气平和地说道，“我在山中不知寒尽甲子，也没饿过肚子，大家都能吃饱饭穿暖和。这春生、夏长、秋实、冬藏，没有春种可不行，庄稼人得靠这吃饭。”

说完便起身欲出去，走到门口，停顿了一下，“有我在，老道你死不了，你可是我敕封的天公将军”。

又言，“我来这世上只是走一遭，我叫李七安，七安先生”，李七安双手轻推开门，大步迈门而出。

身后传来老道又哭又笑的声音，如同疯魔一般，泪珠从老道的眼角不甘地落下，他用着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不断念叨着，“以后你会明白的，你会是仙人的，你会是仙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