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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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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的内室铺着厚重的地毯,虽然不是名贵的波斯地毯,但走在上头,仍旧有一股软绵绵、脚踩不着实地的感觉。

内室中挂着同样不甚名贵,垂感却十足的帐幔。

帐幔垂垂,配合着薰香,角落的小几上,灯芯拧得细细的厚锦角灯昏昏地亮着。细细的呼吸声响在房中,间或还有轻微的翻身之声。

看来这女子睡得并不安稳。嗤,杀人不眨眼的人,又怎会睡得安稳。怕是在梦里,那在她手中死去的人,都在朝她索命。

烺爷疾步走到床榻前,一把撩起帐幔,手上的短刀腾然拔出,看向那人的脖子。

却是刀起手落,砍了个空。手下软绵,竟是一个胖乎乎的枕头。

他唬了一惊,急急回头,却是什么都没有。角灯仍旧亮着,帐幔仍旧垂着,细细的呼吸声仍旧响着——格老子的,难不成,竟是遇上鬼了?

烺爷屏气凝神,手上紧紧握着短刀,全神贯注地听着那细细的呼吸声。

忽而他回过神来,不对,太安静了。

他急急奔出内室,趴在栏杆上往下一瞧,方才跟他来的士兵正警惕地守卫着,没什么不对劲。

呵,许是他太多疑了。

烺爷复又奔回内室,再次屏气凝神,搜刮着那女子的下落。

他的视线忽而落在一处帐幔上,帐幔下方,一双雪白的玉足轻轻颤抖着,叫人看了直心疼。

便是她了!烺爷咬着牙,悄无声息地走过去,猛然一拉帐幔,便对上了一张煞白的脸。这脸白得太过分了,显得散落的发丝越发的黑得诡异,有些像夜间游荡的女鬼。

烺爷低喊了一声:“贱人,纳命来!”手上的刀却是往前一送,直刺那女鬼。

女鬼尖叫了一声,赤着一双脚,毫无章法地往旁边一躲,竟是堪堪躲过了烺爷的这一刺。不过,她宽大的罗衣衣袖却被刺了个洞。

却在这时,不知何人吹熄了角灯,房内顿时漆黑如墨,一时什么都瞧不见。烺爷到底是练武之人,视线很快便适应了黑暗,很快又对上那女子煞白的脸。

有这么一瞬,烺爷心道,这女子竟是这般的白?

手上却是比脑子里想的快,短刀又朝那女子砍去。

女子带着哭音:“你你你,因何要杀我?我与你无冤无仇的?”

许是暗黑给了烺爷安全感,他冷哼一声,道:“无冤无仇?你杀了我的哥哥欧阳亨,还道与我无冤无仇?贱人,今儿我便劏了你,给我哥哥报仇雪恨!”

烺爷长得高瘦,与胖乎乎的欧阳亨长相完全不同,却竟是兄弟。这烺爷倒是血性,自家哥哥被人杀了,便不管不顾地要替他报仇。

女子呼道:“错了,错了,你的仇人不是我!是那苏云落!”

烺爷才不信她,短刀直紧紧跟着她。

不过,可真是奇怪,怎地都砍不中她?这女子,怎地总在最关键的时候躲过他的砍杀?在暗报中,那女子是不会武的,虽随身带着一把弓弩,但他又不是他那蠢哥哥,怎地会叫女子用一把弓弩给杀死了。

正想着,忽而灯火大亮,烺爷拿着短刀,怔怔地站在原地。方才那白脸黑发的女子,则迫不及待地与另一个长相清丽的女子道:“我帮你做了这件事,可以回渭城去了罢?”

那长相清丽的女子笑着:“你若不怕死,自然是可以走出这个大门的。”房中并不太冷,她却拢了一件披风,手中捧了一碗热茶,坐在一张玫瑰椅上,脸上虽然笑着,眼眸中却是冰冷一片。旁边伺候着两个打着哈欠的小丫鬟,清秀小脸上全是困意。也是,正是好瞌睡的年纪,却总不得歇,是以也恨恨地看着烺爷。

白脸黑发的女子却是不作声了,默默地退到一旁。

长相清丽的女子身旁,还站着一个浑身玄衣的年轻女子。女子美丽绝艳的脸上,无波无澜。

怪了,若是以往,屋中有这么一帮容颜美丽的女子,还性情各异,烺爷心中定然雀跃不已。但此时,他只觉得从他的后背缓缓升起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来。

到底是身经百战,他强压下心中的恐惧,紧紧地握着短刀,看着苏云落,咬牙道:“你便是杀害我哥的凶手?”

苏云落蹙眉:“谁是你哥?”问的时候,神情淡然,仿佛在与他说着今儿晚上吃的是什么菜。

烺爷咬牙:“青阳县知县欧阳亨,乃是爷一母同胞的大哥!”

苏云落吃了一惊,打量着烺爷,不是很相信:“你这么瘦,他那么胖……”

烺爷却不再与她言语,只提了刀,猛然朝她扑将过来。

白脸黑发的女子惊讶地捂着嘴,一双眼睛却是泄露了一点情绪:干得好!

刀是好刀,精钢炼成,曾沾染过无数的鲜血。欧阳亨的弟弟欧阳烺,也是个好手,一股滔天的杀气朝苏云落迎面袭来。

苏云落倒是不躲不闪,仍旧捧着那碗热茶,还缓缓地呷着。

茶水才润上樱桃般的唇瓣,玄衣女子出手了。

她轻飘飘地甩出一条玄色的带子,那带子竟然好似蛇一般灵活,迅猛地缠上欧阳烺的短刀。

欧阳烺一怔,手上一脱力,短刀便被玄色的带子给卷走了。

短刀落在地上,无声无息地。

欧阳烺的怔然却很快变成了阴骛的笑容。

他盯着苏云落,缓缓道:“在下倒是见识了。原来你这般无惧,是因为有一个练武的好手。”

苏云落吃了茶水,滋润了干涸的唇瓣。唔,洛阳府的气候太干燥了,不过才待了半晚的功夫,竟然觉得肌肤干涸了许多。

她笑道:“多谢夸奖。”

孙南枝敛着眼皮,看向欧阳烺。方才她明明能感觉到欧阳烺强烈的杀意,此时却是一点都感觉不到了。

果不其然,欧阳烺微微一笑,瘦高的身子虚晃一枪,却是朝外头直奔而去。他的羊皮短靴踩上了外面木质的楼板,发出微微的吱呀声。

紧接着,他的半个身子越过栏杆,整个人掉落了楼下。

院子里响动自是听得清清楚楚,重物嘭的一声落地之后,传来士兵们的惊呼:“烺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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