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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年少时(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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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子暄向来喜爱狩猎习武,身体强壮,吃了两三天的药,整个人便生龙活虎。腹部的伤已无大碍,已经消肿的半张脸上留着狰狞的青紫。

如今盛夏已过,田庄里的佃农开始陆陆续续忙起来,难得迎来大丰收。赵子暄在屋子里闷了两三天,难得趁着傍晚出门到田地里走走。

赵家在这城郊的两三百亩地,是姑苏数一数二的肥田,又临近水源,稻米自然长得金黄硕大,风一吹,金灿灿的稻穗如一片宽广的湖海,看着便让人喜悦。

赵子暄这一路走,一路上的佃农都对他点头哈腰,恭恭敬敬喊一声暄少爷,背后议论谁敢把他打成这样。

走着走着,赵子暄走到林家的地头上,看着正在地里忙着收割的林家父子,若有所思。

赵子暄厌恶林满。

说来他与林满自幼相识。自当年赵家分家后,他爹嗜赌成性,连宅子都给输了进去,他们一家只能迁移到城郊的村子里居住,过的分外艰苦。

日子过得苦,他的弟弟妹妹们还一个接一个出生。他爹不会种地,最后一大家子连饭都吃不饱。可家里虽穷,他爹却非要送他去学堂。

那时候他真怕去学堂呀。因为吃不饱饭,肚子能叫一天,其他人便会笑他,他们私下叫他臭要饭的,后来臭要饭的反而成了他的名字了。

教书的先生也因着他肚子叫的声音大,罚他到门外去站着。

先生一罚,他便像是低了所有人一等。上下学的路上,总有人结成群揍他。那些学童也聪明,他们不打脸,就往他肚子上踹。他痛的在地上缩成一团,心想他们打得好,如果可以,他宁可不要这个只知道乱叫的肚子。

在学堂呆到第二年,几乎是没有人没打过他,除了林满。

赵子暄记忆力的林满,手里永远拿着书,嘴里永远念叨着圣人的言辞。孩子们见了他都喜气洋洋的凑上去,要他在先生挑写生字时放放水,救难兄难弟一命。他也总客客气气的帮忙,没有推辞过。

赵子暄和林满开始有交集,是在一年冬天。那年冬天真冷,就算现在回想起来,他也记得那彻骨的寒,漫天的无休无止的大雪,以及全身因冻疮而皲裂的脸上、手上、腿上、脚上的伤口的疼。他脚肿的连唯一的一双棉靴都穿不下,只能拖着鞋子走。如果路上结冰,他站都站不稳,只能一路摔回家。

就是在那个他觉得自己总有一天要摔死在路上的冬天,林满在一天放学后拦住他,将他推到在雪地上,一面脱他的鞋子,一面道,“我比你大两岁,鞋子自然也比你的大,我们换着穿。”

“冬天河里结了厚冰,在冰上凿洞很容易捕到鱼。我们家有渔网,你可以来借!”两人换了鞋子,他起身拍拍身上的雪,又将他拉起来,而后在他呆滞的目光中消失在茫茫一片的雪地里。

家里饿的大哭的弟弟妹妹,让赵子暄最终只得找林家借了渔网。林满亲自带他去捕鱼,教他怎么凿冰,怎么撒网。

如果没有林满,那个冬天他可能死了一次又一次。

他们的关系也从那时好起来,上学放学形影不离。因为林满在,路上再没有人打他,可学童们见了他们两个却像在看怪物,有些学童故意大喊林满,道,“林满,你为什么要和臭要饭在一起?”

面对他人的冷嘲热讽,林满总拉着他飞快的往前跑,跑到没有人的田地里,跑到山坡上,跑到能隔绝一切闲言碎语的地方。

那时他以为林满是一面盾,永远护着他的盾。可再坚硬的盾也终究会被击碎。击碎林满的,是那些学童说的相公。他们大喊着问道,“林满,你是臭要饭的的相公吗?还是他是你相公?”说完他们就在路边放肆的大笑。

他开始不明白为什么“相公”这个词能把林满气的满脸通红,气的林满第一次丢下他一人跑着离开。

后来他明白了,城里的象姑馆里的小白脸们才会被称为相公。他明白的时候,林满已经不再等他一起上下学。他们唯一的交际只剩下他去林满家借渔网时,彼此打的一个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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