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伟大联盟向前进(四)(2 / 2)
尉官被看得心虚,赶紧敬礼答是。
“先别走。”塞伯叫住部下,遥指山坡下的枣红马校官:“敌人援军指挥官的身份,俘虏交代了吗?”
“据说姓费尔特,叫奥尔德,是个少校。”
“奥尔德·费尔特。”塞伯皱起眉头,咀嚼了半天:“怎么没听过,好像不是帕拉图人的名字?”
“不是我们帕拉图人,是联省佬。”尉官解释:“原本是来帮伪政府训练新兵的,这次也跟着出征了。”
塞伯轻笑了一下:“原来是这样……你的兵带来了吗?”
“在。”尉官重重点头:“四帐二十四骑,都在后面等着。”
“有多少老手。”
“一半。”
“那就可以试试了。”塞伯张开嘴,用力活动着下颌,露出两颗尖尖的牙齿。他吩咐下属:“你的小队交给我。你自己带着俘虏去绿谷,向蒙塔涅上尉汇报最新军情。”
风拂过藏匿着猛兽的麦田,却让猛兽的身影越发难以被发觉。
“联省佬。”塞伯·卡灵顿死死盯着山坡下骑着枣红马的校官:“今天算你运气不好。”
……
身后是枫石城、前方是麦丘镇,两侧是平缓起伏的土包、脚下是灰尘漫天的行省大道。
面对频繁被骚扰挑衅、周边敌情两眼一抹黑的处境,奥尔德·费尔特少校只能选择忍气吞声,埋头赶路。
他带人跑前跑后,亲自确认了轻骑兵分队的损失:从枫石城出发还不到一天的时间,配属给他的半个中队轻骑兵就折损过半,剩下的轻骑兵也斗志全无。
负责指挥轻骑兵的荣誉军官面带愧色,低头站在奥尔德·费尔特少校面前一句话也不敢说。
费尔特少校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没说出什么苛责的话语。因为他很清楚,眼下的情况不能都怪这名刚刚受训不久的荣誉军官。
小股敌骑的骚扰仍在继续,道路两旁时不时就有蹄声和枪声响起。
费尔特少校只能下令不予理睬,继续赶路。
没办法,如果他严阵以待或是激烈反应,行军速度势必会被拖慢,反而遂了对方的意图。
费尔特少校首次在帕拉图参加实战,便立刻领略到奔马之国的战争艺术与人烟稠密、水网纵横的联省的不同之处。
好在前方就是麦丘镇,一旦进入坚固的设防城镇,小股轻装骑兵的骚扰就会失去意义。
“不要偷懒!”费尔特少校站在路边,大声鼓励士卒:“到了麦丘镇,你们就可以尽情地休息。”
士兵们用沉默来回应少校的演说。
费尔特少校知道自己不善口才,便挥动马鞭,赶往队列前方。
刚拐过一个坡底的急弯,他忽然听到冰雹似的马蹄声响起。
费尔特少校抬起头,一小队骑兵从山坡的反斜面跃出,像箭一样朝他直扑过来。
……
[镜湖郡]
[绿谷镇]
铁峰郡的部队没有在绿谷镇内借宿,而是在镇外寻了一处空地扎营。
俘虏也被领到镇子外面,挨个审问甄别。
除了负责把守南北大门的连队,只有夏尔带领宪兵进了绿谷镇,查封新垦地军团的物资和财产。
心惊胆战的绿谷镇镇民发觉“叛军”远比想象中和气,不仅没有抢烧劫掠,甚至连强买强卖也没有。
找镇内商户采购物资的军官说话温声细语,态度和蔼可亲,结算用的还是真金白银——官军在的时候,也没这样讲理过。
绿谷镇镇长很自觉地张罗了一批酒肉、面粉,同几名镇民代表亲自送到镇外的营地。
打了胜仗,又有加餐,铁峰郡新军的营地里里外外都洋溢着欢乐的气氛——除了中军大帐。
中军大帐,寂然无声。
卫兵和文员甚至不敢用力呼吸,因为温特斯·蒙塔涅正在对着地图沉思。
“还用犹豫吗?!”安德烈再也无法忍受令人煎熬的沉默,他站起身,指着地图,快刀斩乱麻道:
“既然枫叶堡的敌军爬出了龟壳,那就绝不能让他们再缩回去!干掉他们,枫石城唾手可得!雷群郡的人不是说,‘枫石城的仓库里面,辎重粮草堆积如山’。亚当斯将军攒下的家底,不拿白不拿。他们用得着,我们一样用得着。”
温特斯仍在权衡。
在他面前的地图上,一支敌军部队正从枫石城向着绿谷赶来。
而在银雀山的另一侧,象征着白山郡、雷群郡、边江郡的部队仍停留在长湖镇,已经六个小时没有挪过位置——因为最近一次通讯骑兵抵达就是在六个小时以前。
如果算上通讯骑兵赶路的时间,那么至少在十个小时以前,博德上校率领的主力部队就已经离开长湖镇,向着蛇泽挺进。
按照原本的设想,虽然四郡联军分出铁峰郡军把守后路,但白山郡、雷群郡、边江郡的部队面对萨内尔部,仍将拥有兵力上的优势。
只要……
温特斯拿起一枚棋子,捏在手里摩挲,自言自语:“只要萨内尔部没有获得增援。”
是的,如果萨内尔部真的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增援,那么博德上校率领的十二个大队的主力部队将要面对的就不是“可能有十个大队”兵力的萨内尔部。
而是“至少拥有十二个大队,甚至可能膨胀到十四个大队”的萨内尔部。
“如果萨内尔真的得到了诸王堡的增援。”温特斯抬起头,看着安德烈,冰冷地说:“博德上校可能就会有危险。”
“你还真信那个哭啼啼的小子?”安德烈急了:“他难道不也是听报捷的信使随口说的?谁知道真假?万一他骗你怎么办?万一他是死间怎么办?!”
温特斯缓缓重复了一遍:“如果萨内尔真的得到了诸王堡的增援,博德上校可能就会有危险。如果博德上校的主力溃败,沃涅郡的驻军一定会出动。到时候,我们也无路可退。”
安德烈脸色一灰,在极度的压力之下,他不自觉变得极度暴躁。
安德烈面露激愤之色,咬牙切齿地说:“既然博德上校这样部署,我们就只能相信他!就像他相信我们一样!不然呢?支援主力?绿谷怎么办?大军的后路怎么办?就算真的放弃绿谷、支援博德上校,说不定也已经来不及了!”
他一锤桌子:“万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要我说!就打枫石城!”
温特斯撑着行军桌,在极度的压力之下,他反而变得异常安静——仿佛那个赢得“狼之血”的称号的人不是温特斯·蒙塔涅一样。
他凝视着地图,什么也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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