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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偶遇(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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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过冥河当日,辎重队宿营桥头堡。

深夜,惊慌的夜勤哨兵闯入蒙塔涅少尉的帐篷:“大人!快醒醒!”

少尉意识模糊:“唔……干什么?”

“出大事了!”

睡意全无,温特斯跳下行军床:“怎么了?”

“天上下盐了!”

衣服也顾不上穿,温特斯冲出帐篷。

极目四顾,他没看见撒盐,但有更惊人的景象——成千上万片柳絮正打着旋从空中飘落。

这片土地,罕见地下了雪。

……

两天后。

库尔瓦莱亚河以西,未命名之地。

安德烈与温特斯并肩骑行,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马蹄践踏泥水,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雪,对于帕拉图人有两种存在形式:纸面记载和金顶山脉主峰的万年雪。

实实在在可以触碰的雪,少之又少。

年纪小的杜萨克甚至没经历过降雪,他们对于“雪”的概念全然来自父辈的描述。

地表温度未至冰点,落地的雪很快融化为水,唯有远方山坡上尚有积雪残留。

面前的草甸还泛着青绿,天边的山坡却被皑皑白雪覆盖,这番奇异景色哪怕是亲眼目睹也无法觉得真实。

但辎重队的人们却顾不上欣赏美景,他们有更头疼的事情。

冬季的草甸原本还算坚实,然而突如其来的降雪令其饱吸水分。

一旦被车轮碾压,便不可避免地化作烂泥。

大车留下泥泞的尾迹,泥浆灌进轮轴令车轮转动更加吃力,不时还有马车陷进泥水坑中。

原本前车压实的车辙能让后车更容易地行进,但现在反而是前车还算轻松,越靠后的马车行驶越艰难。

经过一天的跋涉,第二天杰士卡中校下令改换双纵队形,缩短队列长队。

不过双纵队看起来效果并不显著,温特斯估计接下来可能要尝试三纵队甚至四纵队。

“这.他.妈.的烂地!”安德烈骂骂咧咧:“千里迢迢跑来这种地方干赫德人,上面的人脑子里灌过粪吗?”

往往缺少某样东西才知其可贵,比起道网、水路发达的维内塔,赫德诸部的草原的确堪称烂地。

路不好走——根本就没有路,人烟又稀少。除了草就是树,不像有什么产出的样子。

马车上的瑞德修士大笑两声:“你们维内塔人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荒原就算拿来放羊也是有产出的。你觉得这地不怎么样,殊不知每年赫德诸部为了争夺草场还要大打出手。”

“那是因为赫德人穷的叮当响。”安德烈立刻反驳:“帕拉图人总不至于比赫德人更穷吧?”

“红苹果易惹人摘。”老修士说了一句弗莱曼谚语,反问道:“那青苹果就没人摘了吗?帕拉图如此渴望土地,你们维内塔人也有责任。”

“什么责任?”安德烈十分不服气。

“弗斯兰德和维内塔的羊毛纺织业需要更多原料,帕拉图就需要更多的羊群。你们两国显贵家族的次子、幼子和私生子带钱来购置土地,帕拉图便有了大批庄园和庄园主。还不明白吗?”

安德烈有点发懵:“这有什么相干吗?”

“归根结底,正是你们沿海地区的需求,驱使着帕拉图人踏足这里。”托钵修士叹了口气,眼神中有种看傻子的怜悯:“假如维内塔的纺织业有一天不要羊毛,转为生产棉布。那帕拉图人就会宰掉羊,把土地用来种棉花。懂了吗?”

“我们那……现在不要棉花吗?”安德烈怯生生地问。

“这小子比你还蠢啊!”老修士指着安德烈对温特斯说。

“少牵扯我!”温特斯还击道:“维内塔有责任,你就没责任?你敢说帕拉图人同赫德人的战争没有宗教原因?不是讨伐异教徒?”

老修士哑然失笑。

有骑手远远从车队后方跑来,一直狂奔到两位军官身边才拉缰绳。

是皮埃尔,他紧张地向安德烈汇报:“长官!我在北边山坡上看到人影。”

“人影?几个人?”

“就一个。”

“然后呢?缀着我们吗?”

“没有,一晃而过。那人回到山坡背后我看不到了。”

安德烈想了想,皱着眉头问:“不会又是放羊的吧?”

……

关于牧羊人,之前就闹出过笑话。

刚进入缓冲区第一天,就有民兵发现两侧山坡棱线上似乎有人跟着。

精神紧绷的安德烈以为是赫德人斥候,立即带领手下骑兵杀了过去。

众骑挥舞马刀、嗷嗷怪叫,一路冲锋到对方面前,才发现只是几个牧羊人。

赫德人没抓到,倒是把几个放羊的吓到半死,搞得安德烈大为光火。

之后在缓冲区行军的日子,每天都要遭遇好几拨牧羊人。

被假警报骗了几次的安德烈再也懒得搭理这类汇报,倒是杰士卡中校不厌其烦地派安德烈去同牧羊人接触。

“切利尼少尉!”中校喜欢这样说:“过去看看!带上东西过去!”

中校一方面的目的是打探情报——但安德烈觉得纯属瞎话。在他看来中校真正的目的是为了羊肉、羊奶和羊奶酪。

帕拉图牧羊人主要放牧的是大名鼎鼎的美利奴绵羊,这种羊以毛质柔软润滑著称,就算温特斯、安德烈这些维内塔人也有所耳闻。

美利奴绵羊算是帕拉图的管制物资,自古以来严禁羊种流出,违者杀无赦。

还有另一种没那么有名气的裘拉绵羊,毛质不如美利奴,但肉和奶远胜表亲。

尤其是裘拉羊奶酪,杰士卡中校喜欢极了。

牧羊人常年在野外游荡,生活苦闷。所以很乐意用羊和奶换取烟草糖酒这类消耗品。

中校点名让安德烈过去,就是让他换肉和奶回来。

每天有鲜肉和鲜奶,军官阶层的众人都很开心。除了安德烈,他被折腾到烦不胜烦。中校指名让他去,其他人想代劳都不行。

[注:军官阶层包括军官、圣职人员和专业医生,大队不会配属专业医生]

……

听到切利尼少尉的问话,皮埃尔挠了挠后脑勺,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羊倌,那人还冲我招手来着。”

“没看清装束?”

“太远了看不清。”

“你带同帐人去看看。”安德烈吩咐道:“带着号枪过去,但别又像昨天一样闹笑话。”

昨天,也就是跨过“冥河”首日,安德烈再一次接到报告:棱线上有人。

过了冥河就是赫德人的势力范围,这总不会错了吧?安德烈点齐人手,杀气腾腾地冲了过去。

但他又一次被耍了,还是牧羊人,而且是前些日子走浮桥过来的。

帕拉图的旗帜到哪里,牧羊人就到那里。冥河西岸有羊必需的岩盐,大军渡河后牧羊人也跟了过来。

据牧羊人说,附近的赫德人早就已经西迁,有交战的地方最近也在西边百公里外。

为了躲避帕拉图兵锋,赫德人的畜群、帐篷、牛羊通通都被迁走。现在只有帕拉图牧羊人在这片土地上游荡。

皮埃尔得了命令,敬了个礼便准备离开。

“等等。”安德烈叫住了他,犹豫了一下,说:“还是我带人去,你到后面找中校汇报。”

皮埃尔敬礼,拉动缰绳,一夹马肋便跑远了。

温特斯从枪袋里拔出簧轮枪,扔给安德烈:“带上这个。”

为了不暴露施法者的身份,除了极少公开使用法术外,温特斯还特意在枫石城购入一杆双筒簧轮短枪。

他觉得如此一来,即便有传言说他可以不用明火放枪,也只会以为是簧轮枪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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