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2 / 2)
“发现了一些事,又有客人,就先回来了。”
陈桥早就注意到祁斯遇身旁的陌生男人,也知道他们定是有什么要紧话说,所以行了礼说了句“我先去沏茶”便转身离开。
“我去帮他。”
祁斯遇看着陈桥陈厌两人的背影,心里总觉得有些奇怪。杨子书见她失神,忙问道:“小郡王不舒服吗?”
“没有,大家进屋吧。”
于历的话很是沉重:“我是兄长的功曹,这么多年一直陪在他身边,所以兄长的身体我是最清楚不过的。他是被奸人所害,才会英年早逝。不过兄长对此早有预见,留下了一封手书让我去找您的父亲都国公。”
听到这祁斯遇忍不住奇怪:“于大人早知会出事为什么不离开避祸?”
于历苦笑摇头:“他总是这样,宁折也不弯。约是两年前淮安来了位贵人,想让兄长帮忙动员灰户为他烧灰。可兄长说是这山养育了淮安,若是盲目过度开采山体恐有崩势,到时候伤的还是百姓。
可贵人心里哪有百姓!灰户心里哪有旁人!兄长不帮忙,他便寻了陆知那个肥头大耳的蠢货做事,还提拔他做同知意图分兄长的权。乡绅也多有动心者暗自帮着开采,自家养窑养灰户。”
“可是我瞧着百姓对于大人很是爱戴,就连乡绅都愿意出资建祠。”
听完杨子书的话于历冷哼一声:“那是他们遭了报应!淮安早年靠山吃山,居民家里多奉山神求庇护。可自从烧灰规模大了起来,他们忘记了山神也忘记了那个一心为民的于太守。两年了,淮安连个进士都不出,不是大旱就是蝗灾。
什么爱戴什么尊敬,他们只是怕了,在赎罪呢。”
祁斯遇的表情也很是凝重,她实在没想到于太守这样好的人也得不到善终。
“害你兄长的,是陆知吧。”
于历惨笑:“是又能怎么样呢?尸骨早就埋了,毒也验不出了,一个月足够他们销毁所有的证据痕迹。何况陆知背后又是那样的大人物。”
说到这儿于历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塞进祁斯遇手中,“若是没有遇到您这封信是断然无法递到都国公那里的,他们没有要我死,却也不会让我活着走出淮安。”
祁斯遇攥紧了手里的信,于历这席话的每个字都揪着她的心。她说得字字诚恳:“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他们逍遥法外的,哪怕那个人比更我尊贵。”
于历跪得很用力,头磕得也很用力:“于历万死难报小郡王大恩!”
祁斯遇将人扶了起来,又朝门口说:“茶倒好了就进来,进来坐着听不更舒服?”
话音刚落陈桥就掀帘子进了屋,一边倒茶一边说:“我没想听的,只是觉得你们说话的时候我进来不太好。”
“没什么你不能听的,往后都直接进来便是。”
“是,公子。”
祁斯遇很是看重陈桥,又差了他去送于历。
“人送走了?”
“送到安全地方了,我还把小杨公子带来的侍卫留了两个给他。”
祁斯遇点点头:“很周到,坐下一起吃饭吧。”
陈桥看看四周又看看桌上的饭菜,忍不住疑惑:“就咱俩?你不是给我准备的鸿门宴吧?”
祁斯遇夹了一筷子菜,带着些挑衅地吃了下去,然后看着陈桥说:“爱吃不吃,不吃省下。”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该不是你这些年都很后悔,早就对我芳心暗许了吧?”
“我的确有些后悔。”祁斯遇说得干脆,让陈桥不知道手中的筷子该拿该放,话音都有些颤:“你……认真的?”
“后悔有,芳心暗许就算了。”
“嗐,我知道的,你没得选嘛。”陈桥说完仰头灌了杯酒,他不想让祁斯遇看到他眼眶红了。“位高权重的人家中难免有些秘辛,可以理解。”
祁斯遇却没再回这话,而是问出了另一个不合时宜的问题:“我今天看到你用左手练刀,你的右手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
陈桥沉默片刻,他发觉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和祁斯遇解释,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和祁斯遇解释。陈桥的沉默让祁斯遇以为他的伤已经严重到了无法用刀的地步,就没再提刀的事。
“等处理完于太守的事咱们就走。”祁斯遇如同在报备的话让陈桥有些不解:“我现在是你的人,对你的任何安排都没意见。”
祁斯遇笑得无奈:“我没什么旁的意思。只是想说淮安至宣城不过两日路程,你若是不愿去我们可以从金陵绕路,大不了再多行几日。”
陈桥轻笑,顺便给祁斯遇也倒了杯酒:“原来你调查我啦?”
祁斯遇摇头否认:“宣城王家是大族,满门灭口这种大事自然是会传到我耳中的。但我当时不知道是你,近些日子才确定。”
“也没什么绕路的必要,反正人都死光了。”陈桥笑得满不在乎,祁斯遇看着心里很是不舒服。
“陈桥,我记得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陈桥突然向前凑了几分,他认真地看着祁斯遇那双比旁人浅些的眸子,似乎是想从中找些虚情假意出来。
祁斯遇被他突然的凑近吓到了些许,下意识退了半分问:“我脸上有东西?”
陈桥摇头坐好,然后叹了口气说:“你还真是个妙人儿啊,在权谋中打滚这么多年居然能还仍然保持着天真。”
祁斯遇没想到陈桥会说出这样的话,愣了片刻才拿起酒杯抿了口酒。她没有看向陈桥,话却说得很坚定:“因为我首先是一个人,一个渴望自由也终将拥有自由的人。”
陈桥不爱这种煽情戏码,连忙抬手打断她:“行了,你可别说的太多,我还想多活一阵儿呢。”
祁斯遇虽然被堵了话,但还是笑着拍了他一把。大概陈桥就是有那种逗人开心的天分,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总能给祁斯遇带来快乐。
“那我们今日不谈世事,只关心酒和月亮。”祁斯遇笑得明媚,恍惚间让陈桥觉得他真的看到了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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