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2 / 2)
长公主朝她笑着解释:“太久没出门了,也该去看看了。”
祁斯遇低头扒了口饭,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抬起了头。长公主还在看她,似乎就是在等着她说话。
“娘亲似乎和舅舅很久没见了。”
“是啊。”长公主脸上的笑少了些,“我不怎么出府,他也出不了宫,当然是很久没见了。”
祁斯遇看着长公主,话说得很坚定:“那我和娘亲一道去。”
长公主打趣她:“你是要去见宴行吧。”
“我要见端表哥不假,但最重要的是陪娘亲。”说到这儿祁斯遇声音放低了些,“爹要保护舅舅,我得保护娘亲,不然爹和我都会放心不下。”
长公主看着祁斯遇那张肖像她的脸,感叹了一句:“我们阿遇真是长大了。”
都国公府向来是简单出行,这次去行宫也只有两辆马车。陈厌驾着一辆,里面坐着长公主和她的贴身婢女。陈桥则在后面驾着另一辆,里面坐着祁斯遇和她抱着的小狸奴。祁斯遇本来是想同长公主坐在一起的,但长公主接触到狸奴的毛会咳嗽,祁斯遇又不放心把它单独放在车厢里,只能和长公主分坐两辆马车。
陈桥看她抱着狸奴还不忘叮嘱她一句:“你摸了它可别吃东西啊,不干不净的容易生病。”
祁斯遇无奈,却不忘反驳:“你又拿我当病秧子。”
祁斯遇下马车的还有些感慨,其实这还是她第一次来这儿。上次她想和蔺端偷偷溜来玩,结果半路出了惊马的事,扯出了一堆秘辛。后续的事情实在太多,弄得她都忘了逛行宫这茬了。
祁斯遇坐在后面那辆马车,但却比长公主先下来了。陈桥陈厌被人引着去停放马车,她就跟着长公主先进了内院。
行宫很大,但却同皇宫的风格完全不同。祁斯遇对此很是好奇,问长公主:“娘,不是都说行宫就是缩小的皇宫吗?这怎么和宫里完全不同。”
长公主很快给了她答案:“因为皇宫是前朝燕国建的,行宫才是你外祖父差人建的。工匠不是一朝人,风格自然也不同。”
“大燕都城在南边,我还以为皇宫是新建的呢。”
“皇宫有一部分是新建的。”长公主想了想又说:“高祖定都中都的时候中都只有一个行宫,就是现在皇宫的一部分,因为一些约定高祖没有动那部分宫殿,只是把它加盖成了现在皇宫。”
祁斯遇好奇的问题很多:“约定?什么约定?”
长公主有问必答,很是耐心地同她解释:“中都原本是燕北的一部分,属于燕国的发源地,慕皇的祝贵妃就葬在了这儿。而高祖同守陵人的约定就是不惊扰祝贵妃。”
“所以皇宫就是一座大陵园?”
长公主被她这话逗得直笑:“哪里不是陵园啊?这些高墙全是一块块墓碑圈起来的。”
没等祁斯遇说话蔺珏就迎面过来了。“姑母,阿遇。”
“老二来了。”
“是。”蔺珏笑着站到了长公主身侧,“三弟在内场呢,我先带姑母和阿遇进去吧。”
“好。”
重阳节是家宴,来的都是和皇帝沾亲带故的龙子王孙,设的座次也没宫宴那般严苛。蔺辰芸和他是亲兄妹,坐得更是近。祁斯遇祁哲也同蔺辰芸坐在一起,祁斯遇少有这样看舅舅和母亲面对面的机会,心里是种说不出的感觉。
“长公主的身子如何了?”
“劳陛下记挂,甚好。”
“那便好。”蔺辰峥被蔺辰芸的冷漠弄得说不出话,只能拿起酒杯掩饰尴尬。“今日重阳佳节,大家相聚一堂,要吃得开心些。”
蔺端蔺珏喝下酒就一齐起了身:“父皇洪福齐天,儿臣恭祝父皇佳节快乐。”
蔺辰峥笑得很是高兴,喝下了酒又说:“朕今日也还有一件好事要宣布。楚王和临阳侯府小姐的婚事朕已经定下来了,婚期就定在十月初二。”
关于楚王即将大婚的文书虽然一早就发了,但婚期还是今天才定下来。在场的人又开始祝贺蔺珏,大家推杯换盏好不热闹。祁斯遇没跟着去敬酒,只是老老实实坐着陪蔺辰芸吃饭。
还是蔺辰芸先开了口:“不去和你表哥玩儿?”
祁斯遇摇头:“这事我一早就知道了,也没必要非在这时候去恭喜他。”
“你呀,就是不明白什么叫和光同尘。”祁哲这话刚一落祁斯遇就开始反驳他:“爹爹都不懂,还指望我能学会吗?”
底下的长公主一家斗嘴好不快乐,坐在高处的蔺辰峥看着这一切神色却十分复杂。
吃完饭祁斯遇就起身去找陈桥了,小狸奴还在陈桥那儿,她怕陈桥陈厌照顾不来耽误吃饭。蔺辰芸和祁哲则和她说要到处逛逛,让她不必担心。祁斯遇当然没什么不放心的,祁哲还陪着蔺辰芸,自是安全得很。
蔺辰芸对行宫轻车熟路,很快就和祁哲绕到了小花园的凉亭旁。祁哲没陪她进去,蔺辰芸一个人走向了凉亭里那个身影。
“你来了。”皇帝缓缓转过身,看向她的眼里满是复杂,“看来你我真的太久没见了,你的眼角都添了皱纹了。”
蔺辰芸却满脸嫌恶,向后挪了半步避过了蔺辰峥的手,“陛下这是什么话,阿遇都二十一了,臣怎么能不老?”
蔺辰峥的脸也冷了:“你这是在同朕说君臣有别还是在提醒朕往事从来没有过去?”
“臣什么也不想说。“蔺辰芸不再看他,只是同他并肩站在凉亭中,话也说得很轻:”怎么可能过去呢?那死去的可都是活生生的人。“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又笑着说:“当然,活着的也是活生生的人。“
蔺辰峥看着她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只叹了口气:“刚刚有一个瞬间,我觉得我好像真的做错了。”
蔺辰芸笑得很讽刺:“陛下是天子,拥有天下,这天下共主怎么会错?”
“你还是怪我。”蔺辰峥抬了眼不再看她,只说:“这天下会姓蔺的,总有一天我能统一天下,令九州归缙。”
“你做不到。”蔺辰芸说得很认真,“别痴心妄想了,这天下至少还要再乱二十年,可你还有几年活头。”
蔺辰峥却安慰她似的说了一句:“你会比我活得长的。”
“我很快就要活不成了。”蔺辰芸终于肯抬头去看他了,“你再等等吧,等我死了,或许还会送份大礼给你。”
蔺辰峥也终于被激得受不了了,捏着她的肩膀说:“蔺辰芸,你能不能别再疯了,我们一起活着,不好吗!”
还不等蔺辰芸开口祁哲就跑了上来。“陛下!”祁哲隔开了这对兄妹,然后把妻子护在了自己身后:“陛下,您是天子,而长公主是臣之妻。您方才的行为,不合适。”
蔺辰峥看着曾经说着只做自己一个人的斗犬的少年兄弟,沉默了片刻走下了凉亭。他当然不怕祁哲,也知道祁哲不会对他怎么样。祁哲是忠臣,这么多年始终如一,这一点他从没怀疑过。可也正因为祁哲没变,他也是还是当年那条恶犬。狗越老越疯,蔺辰峥不想故意试探他那众所周知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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