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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苏都噩耗(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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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近五旬,再一次踏上长河苏氏的旧土,许守靖的心情却有些沉重。

仇璇玑并没有向他解释过多,但只要看到下方苏都那不同寻常的氛围,也能大概猜到是怎么一回事。

反倒是一直以来都比较敏锐的苏浣清,这时候偏偏只顾着闷头往前飞,压根没有对苏都的奇怪景象提出质疑。

是没有察觉到吗?还是说……隐约猜到了,但不愿意面对。

许守靖把握不准苏浣清此刻的心思,犹豫了许久,还是没有出声打扰。

三人一路无言,跨过重重山脉,最终降落在了长河苏氏的青石道路上。

与苏都一样,街头看不到半个人影。不仅如此,炼丹房、炼器室、甚至连轮班守门的护卫,竟然也都早早的关门封锁。

这下,就算苏浣清再急着去见苏烬,也不可能完全不在意长河苏氏的异常景象了。

她偏头看着仇璇玑,低声询问:

“长河苏氏的弟子呢?”

话音落下,尽管苏浣清尽力在保持平和了,可惜她那僵硬的面部表情,还是将她此刻的心情完全出卖。

仇璇玑抬眼看向前方:“都在苏府。”

苏浣清点了点头,这会儿也不御剑了,比起刚才急匆匆的样子,甚至有点在刻意拖慢自己的速度。

许守靖看着苏浣清的模样,有些于心不忍,犹豫了片刻,打算上去开解她两句。

“浣……”

他才刚刚张口,就被一旁的仇璇玑给拦下了。

许守靖略显疑惑地看着仇璇玑,后者盯着他的眼睛,默然摇了摇头。

意思也很明显。

终归,是要让她自己去面对。

许守靖明白这个道理,也很清楚这时候出言起不到任何作用,尽管有些不甘心,那只抬到一半的手还是慢慢地放下了。

长河苏氏大门到苏府的这一段路并不长,就算走得再慢,也花不了多长时间。

等到到了苏府前的那条熟悉的炼丹街,总算是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人影。

只不过,与上回人挤人来看许守靖打擂不同,这次几乎所有的苏氏弟子都身着一袭白装,披麻戴孝,对着苏府的方向深深的低下了头。

“呜呜呜……”

人群中隐隐传出了女修与幼年弟子的哭声,还有几名不肯展现自己软弱的苏氏男修,在偷偷地抹眼泪。

苏浣清的脚步十分沉重,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如何,看着眼前那些熟悉又陌生的人,驻足了许久没能出声。

“啊……苏,苏师姐,呜呜呜……”有人发现了许守靖三人,于是哭得更凶了。

秦萱冰听到了苏浣清的名字,立刻从一堆白衣弟子中钻了出来。

她一路小跑到苏浣清身边,脸上带着泪痕,梨花带雨地说道:

“师姐……师姐,苏尊者他……”

苏浣清没有回答,甚至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化,冰冷到让人怀疑她是不是连自己父亲死了,都没有心理波动的无情女子。

但她的呼吸却与表情上的冷漠截然相反,短促中带着三分彷徨,几乎是一步一顿的在人潮中穿行。

许守靖一言不发的在后面跟着,仇璇玑则是停留在了原地,目送二人离去。

苏府的外面堆满了长河苏氏的弟子,可苏府的里面就只有苏家的人才能进入了。

才刚刚跨过门槛儿,一股菊花香便扑面而来。

许守靖看到自己做客过的正厅,此时被布置得庄重肃穆,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白色的花帘、墙上的扎花牌,灵桌与黑纱、以及一堆供奉的物品。

最重要的……是那个异常显眼的‘奠’字,和下面那块相当赶工的灵牌。

“长河苏氏第一千零十二位家主苏烬之灵位”

轰隆——

暴雨的势头似乎又大了些,刺眼的雷霆将阴暗的苏府照亮。

苏浣清站在庭院里,浑身被雨水浸湿,纤薄的纱衣透出了肤色,乌黑的发丝黏在了脸颊与嘴角……

她顾不上自己的仪容,只是定定地看着那块灵牌,一言不发,一声不吭,沉默到让人担心。

此时此刻,苏浣清突然想起了姜容月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

「就算是修士,时间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充足。」

「那些被你当做日常中理所当然的事情,很可能会在某一天突然消失……」

「仅仅一次的擦肩而过,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了。」

当时,苏浣清还回答说“我记住了”,现在她才发现,其实自己根本没有记住,甚至一点觉悟都没有做。

自孩童记事起,苏浣清就从来没有过‘父母’这个概念。

大哥虽然经常会在她面前谈起,但对于苏浣清来说,在二十岁之前,‘父亲’这个词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所以,在苏烬因为受伤回到苏氏继承族长之位时,苏浣清才会对他那么冷淡。

既然你二十多年都对我不管不顾,事到如今还对我那么好做什么?

苏浣清一直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她认为自己并不需要和苏烬和解,继续像以往一样生活就够了。

可就在半天之前,许守靖却告诉她,其实苏烬并不是你想象中的人,他所做的一切都有苦衷。

苏浣清从来不会怀疑许守靖话中真假,她只是有些彷徨和无助,原来一直错的那个人是自己……

是她闹脾气,根本没有给过苏烬解释的机会;也是她始终板着脸,没有给予苏烬过一次父亲的尊重。

然而就是这样,苏烬仍然在尽心尽力的对她好,甚至被挂上了‘女儿奴’的名号。

到了今天,误会终于揭开,总算能够将父女关系迈向下一步了。

结果却……

“我甚至从来没有开口叫您一声爹……”苏浣清声音嘶哑地说道。

她已经分不清,自己脸上的究竟是雨水还是泪了。

“……我也没有机会再叫您爹了,对吗?”

苏浣清终于崩溃了,身子一软,几乎是以快要晕倒的架势跪在了地。

“浣清!”许守靖立刻反应了过来,立刻上前扶住了她。

苏浣清被动地靠在许守靖的怀里,她似乎总算找到了宣泄口,那些压抑的感情跟随着泪水奔涌而出。

“为什么……为什么要告诉我那些……”

她埋首在许守靖的肩头,一拳一拳地往他的胸口捶打。

“如果不告诉我那些……我就不会……就不会呜呜……”

许守靖搂紧了苏浣清的娇躯,雨水带来的湿身福利相当旖旎,但他此刻却没有半点心思欣赏。

在他胸口捶打的每一拳都很轻,轻到甚至感觉不到冲击力;可每一拳又很重,重到胸口闷到生疼。

暴雨不停,嘈杂的雨声掩盖了些许哭泣。

许守靖垂着眼帘,也没有出言安慰,只是静静地搂着苏浣清,直到她停止了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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