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张冥币引发的车祸（2 / 2）

最终王凡还是闭上了眼睛，就在父母的身影消失的刹那，王凡再也支撑不住了，他带着强烈的不甘和悔恨离开了，离开了这冷漠无情的世界，离开了这让他愤怒却又无力的世界，离开了这让他即留恋而又不舍的世界。

两行血泪顺着王凡的眼角滑落，给他本就血迹斑斑的脸上又增加了两道不起眼的血色痕迹。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就在王凡闭上眼睛的这一刻那辆撞人的出租车副驾驶的门才砰的一下被打开了，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嗖的一下从车里跳了下来，双脚刚一落地就朝王凡这边跑来。

随后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也从驾驶室这边走了出来，这中年男子身材挺拔，站的笔直，虽然一身普通的T恤牛仔裤，但顾盼之间颇有气度，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出租车司机。

中年男子出来之后也不见有丝毫的慌乱，他根本没有朝王凡这边看一眼，反而向四周张望起来，他神情肃穆，细心观察，周围的每个角落都不放过，也许刚才在车里没法细看，所以此时分外的仔细。

“妈啊......”一声惊恐的尖叫声突然在黑夜里响起，中年男子心里一惊，顾不得继续查看，急忙转身朝女孩跑去。

女孩此时正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捂着嘴巴，脸色煞白，浑身颤抖着，她煞白的脸上写满了惊愕和害怕，眼睛里更是流露出满满的不可置信。

由于天黑的缘故，男子看不清女儿的表情，以为女儿只是被吓到了，他把女儿紧紧地抱在怀里连声安慰。

女孩在父亲的怀里似乎找到了一丝安全感，颤抖的身躯慢慢缓和下来，突然女孩抬起头看着父亲手指着王凡声音颤抖“他......他......他......”

由于紧张害怕，女孩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中年男子见此突然心头一紧：“难道被撞的这家伙还没死？不可能啊！就刚才的那种力度别说是人了，就算是一头牛也应该死透了，更何况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了?”

中年男子压下心里的疑惑，声音轻柔：“妮儿，怎么了？”他嘴上这么说着，但眼睛却看向了王凡，当看见王凡此时的样子时，他终于放心了。

妮儿哭了，哭的很伤心，她用手指着王凡哆嗦着说：“爸......他......他是......我......我同桌王凡。”由于紧张，女孩说话都开始结巴起来。

紧接着妮儿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把抓住中年男子的胳膊急道：“爸，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啊！”

中年男子皱了皱眉，他也有些无语，竟然这么巧把女儿的同桌给撞了，如果是个陌生人还好说，过一段时间女儿也许就会慢慢淡忘，但是同桌的话也许会让女儿内疚一辈子。

中年男子叹了口气，轻轻的拍打着女儿的后背柔声道：“妮儿，别怕，让爸爸先看看你同桌的情况。”

说完中年男子松开抱着女儿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双白色的线手套利索的戴在手上，看来男子是早有准备，连手套都提前准备好了。

中年男子动作轻柔，先是试了试王凡的呼吸，接着查看了一下王凡的心跳和脉搏，发现王凡的所有生命体征都已经完全消失时这才真正彻底的放下心来。

中年男子松了口气，就在他刚要站起来的时候，王凡紧紧攥着的左手吸引住了他的目光，中年男子心里一动，眼神直接盯在了王凡的左手上。

按理来说人死之后由于肌肉的松弛手都会自然而然的松开，但此刻躺在地上的王凡虽然左手已断，还不规则的扭曲着，但他的左手却是紧紧攥着的。

手里面好像攥着什么东西？因为太过用力，指甲都深深的陷进了肉里，只是从指缝间漏出了一小片纸角。

“这小子应该就是为了捡这个东西才被我撞的吧！”中年男子心里猜测。

同时中年男子心里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让这小子死后还这么在意，用手紧紧地攥着死都不肯松开？

怀着这一丝好奇，中年男子伸出手轻轻的捏住那一小片纸角，往外抽了抽，随着他的抽动，王凡的断臂也随着动了动，但那张纸还是被王凡紧紧攥在手里，没有移动丝毫。

中年男子也许是有所顾忌，没敢太过用力，此时见这张纸抽不出来，索性也就不抽了，然后他伸手往口袋里一摸，掏出了个打火机来，轻轻一按，只听“啪”的一声，打火机上窜出一丝火苗来。

借着这丝微弱的亮光，中年汉子低下头，朝这纸片看去，从王凡指缝中漏出来的纸片太小看不出什么，幸好王凡掌心处还有一处漏出来的纸片，这里漏出来的纸片相对来说就大多了。

中年男子用手指小心翼翼的抚平已经褶皱的纸片，生怕一不小心把纸片弄破了，借着打火机的亮光中年男子仔细查看，突然，中年男子愣住了，脸上满是惊愕，眼睛也睁的大大的，像是发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使劲的揉了揉眼睛，像是还有点不敢相信似的，再次看去，还和刚才看到的一模一样，他越看脸色越差，越看脸色越黑，黑中还带着紫色，显然是被气的不行，“呼哧......呼哧......”

中年男子气的胸膛都开始起伏，呼吸竟然都急促起来，他的眼睛里甚至都在冒火，如果王凡现在还活着的话，说不定他立马会把王凡再暴揍一顿。

因为他终于看清楚王凡手里攥着的东西了，那竟然是一张一百块钱的冥币，虽然这张冥币看起来和真的没有什么区别，但只要是个正常人还是能分得清的。

因为冥币的纸张很薄，手感极差，而且颜色也和正常的纸币有些略微的差异，但就算是色盲，分不清颜色，只要把它拿在手里捏一捏，搓一搓，肯定能感觉到有问题。

而现在就因为一张冥币引发了一场致人死亡的车祸，这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就为了一张冥币，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结束了！

就为了一张冥币，一个家庭毁了，父母要承受失去儿子时的痛苦，还要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时的哀恸。

中年男子真的想不通，眼前躺在地上已经死去的少年到底是有多么的喜欢钱啊！竟然为了捡一张冥币，根本不顾被车撞的危险，甚至死后还紧紧地攥在手里，生怕被别人抢去似的，典型的要钱不要命啊！他就不会等车过去了再捡吗？非要和汽车抢时间？

同时中年男子的心里特别憋屈，虽然自己的车开的有点快，但现在是半夜啊！路上一个人都没有，静悄悄的，大老远都能听到马达的轰鸣声，更何况自己这破车响动还特别大，这少年是傻子吗？是聋子吗？

中年男子深深的吸了几口气，硬生生的压住了心里的躁动，然后他把王凡手里漏出来的纸片按原来的样子弄好，这才慢慢的站了起来。

妮儿早已经在旁边等的焦急万分，由于天太黑她也看不清自己的爸爸在干什么？更何况王凡的惨样她也不敢看，刚才只看了一眼，吓得她都差点晕了过去。

她以为爸爸这是在救人呢，所以一直不敢打扰，后来她又见自己的爸爸掏出打火机，以为爸爸是在查看王凡的伤口。

此时见爸爸终于站起来了，不由急声问道：“爸，我同桌怎么样了？赶紧打120叫救护车啊！”

中年男子疼惜的看着女儿叹息道：“妮儿，不是爸爸不想救人，而是你的同桌他已经......哎！”

妮儿心里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颤声问道：“爸爸他已经……怎么了......？”

中年男子轻轻的抱住女儿，抚摸着她的头，哽咽着说道：“你的同桌已经死了，救不活了。”

听到这句话时妮儿浑身哆嗦了一下，嘴里喃喃道：“死了？救不活了？”

突然妮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把推开父亲哭喊道：

“爸，那现在怎么办呀？刚才你为什么不下车？也不让我下车？如果我们早点下来，说不定他还有救呢？”

中年男子看着哭的伤心的女儿，一脸的疼惜，认错道：“妮儿，都是爸爸的错，爸爸刚才不该耽搁时间的，爸爸刚才也是吓傻了，犯了不该犯的错误，但现在错误已经铸成，没有办法挽回了，你难道想让爸爸坐牢吗？”

妮儿泪眼婆娑，眼睛里满是惊讶和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爸爸，仿佛是要再确认一下这是从自己爸爸嘴里说出来的话吗？

中年男子看着女儿，眼里有那么一丝犹豫和挣扎，但随后都化作了前所未有的坚定，他看着女儿，脸上漏出一丝慈爱怜惜：

“妮儿，你应该知道，这件事如果报警的话，一条人命我们根本赔不起，而且这种事故警察肯定会先拘留爸爸，最后肯定还会坐牢，如果爸爸坐牢了，你妈妈的病怎么办？你和你妈妈以后拿什么生活？你还拿什么上学？再说了，你的同学现在已经死了，救不活了，就算是医生来了也没用了，与其让爸爸去坐牢，还不如让爸爸去挣钱帮助你这位同学的家里，就当是还债，好不好？”

听到爸爸这近乎恳求似的语气，妮儿的脸色慢慢柔和下来，她的心里很乱，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毕竟她才是个十六七岁的高中生。

看见女儿脸色有所缓和中年男子突然一把拉住女儿的手朝出租车走去，妮儿没有挣扎，任由爸爸拉着，只是在临上车时她深深的朝王凡哪里看了一眼，眼里露出一丝坚定，接着在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中，出租车呼啸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