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故地（2 / 2）

梅华慢慢地将目光从地上收回，竟落在了清乐的身上，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他又急急收回目光，定定地看着风谨：“君上，臣下万没想到，真一乃多次借尸还魂之人，且存活至今，当年亦未参破，如今新仇旧怨，愿尽快找到他令其交出解救崖槿公主之法。”

真一现在应是在青州道观中，天色已晚，四人来到青州城内打算找一处客栈歇息，明日一早再赴青州道观找真一。

青州的夏季有些闷热，路边的树上不断传来聒噪的蝉鸣，青州城里到处都是水巷，一艘艘小篷船从水面、桥下驶过，再晚一点儿，便点了灯停靠在岸边，里面传来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不时有身影在船舱里进进出出。

清乐从未来过人界，从山林向青州城走的一路，景物及事物令她目不暇接。人界之人与妖界一样，景物景色也十分相似，但她还是喜欢人界那种熙熙攘攘的热闹感觉，毕竟妖修的是人形，虽样貌更好些，却总似比真实的人少了些烟火气息。

梅欢欢见她不住地左右观望，鄙视地说到：“你这只小青鸟可真是没见过世面，人界有什么好玩儿的，仙界才好玩儿呢，海上的仙山和蓬莱仙岛最美了。”清乐收回被刚刚街角手艺人吸引的目光，诚恳地说到：“欢欢公主见多识广，我确实自愧不如。”她脸色微微羞红，不知道梅欢欢的话是否会被君上听见，是不是他一样在心里暗笑自己。

前面的风谨与梅华似是听见了她们的交谈，双双停下了脚步，风谨侧过身子，一双清冷的眼眸看向清乐：“我很喜欢青州。”清乐心下微动，脱口而出：“我也很喜欢青州呢。”梅欢欢嗤了一声：“谨哥哥喜欢青州是因为当初来青州那段时日有姑姑陪伴在侧吧，清乐却是因为没见过世面呢。”她状似无意地说出了令清乐吃味的话。

风谨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清乐面上的表情也尴尬了几分。梅华向后走了几步，拽着梅欢欢的手臂：“欢欢，那边有捏面人儿的，大哥带你去买吧。”说着，不等梅欢欢说话，便拽着她走开。

清乐脑中有些混沌，不敢抬头看风谨，面上也做不出一个得体的表情来，风谨站在那里未动，可清乐迟迟没有上前，似乎在抗拒着什么，风谨脸色更沉。

“姑姑”，她不止一次地听他们提到“她”，可是她……清乐没来由地心口一疼，她突然想起了那无数个清冷漫长的夜里，她就是从眼前这个清冷的君主口中听到了那缠绵而旖旎的喟叹，他不止一次令人心碎地重复这个称呼。

可是，她……到底是谁呢？

终于，风谨转身大步向前走去，清乐眼睛有些酸涩，他是生气了么？是觉得自己不该吃味么？还是……可是，梅欢欢终会成为他的妻子，得到名分，他的心头也永远住着另一个人，而自己呢，自己又算什么？

清乐觉得有些想哭，一双黑亮的眼眸噙满了泪水，她将头埋的低低的，不想看也不想听任何事物，甚至这一刻她想要化身回那只混沌的小青鸟。

在妖界的时候，在风谨身边的她从未觉得孤单，这一刻，在青州的大街上，她却莫名地觉得自己好孤单，她抱紧了双臂，不知道要何去何从。

冰凉的手掌覆在了她的眼上，她的泪沾在了这手掌中心，风谨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瞎想什么呢，还不快走，没来过人界，走丢了可如何是好？”

清乐抬眼看他，俊美的容颜、清冷的神情，那一双眼眸中的温柔此时完完全全属于自己，她像是溺水之人遇到了一根浮木一般，猛地抱住了他的腰身。

风谨身体僵了一下，而后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轻轻拉开她，她不解又不安地望着他。

风谨笑笑举起手中一样事物：“刚远远看到它就觉得像你，买来送给你。”

一只用面捏的小青鸟正栩栩如生地栖在枝头，那一双不知道用什么做的眼睛黑亮亮的，如黑曜石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