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淮水2(1 / 2)
这会儿子是真的飞过去一双筷子!冲着师弟去的!
只啪地碰到粗木柱子折成两段,武知蹊没等小二张口絮叨,又是啪地一下,将银子丢进杯中,浸落在尚余的半口面汤里。
她起身离开的动作很是潇洒,腰间系着的一圈小碎铜铃随着脆脆地响着。
虽说是埋怨左芪口无遮拦当街议论皇亲,武知蹊却不否认他的话,这位大名鼎鼎的谢昀,纵是她不理闲话也能听得一些,况且妇人都教导孩儿莫以他为样了,可见是真的人人可憎。
“我的过错,我轻些说。”左芪压低嗓门,打了个饱嗝,最后那碗面汤也就喝了一口,便追赶着上来,继续同她说着自己听来的闲话,道:“先帝同如今陛下是亲兄弟这个师姐总知道的,生前遗旨里头写的明明白白,放着太子亲儿不传,竟将金銮殿的宝座传给了彼时还是亲王的皇弟。当今圣上待这位侄子真是极为宽厚啊,继位五年来一直将谢昀当亲生子对待,储君未废,礼数周全,倒是明眼人都见着叔叔将侄子惯的太过了,导致谢昀越发不成体统,性格乖戾,行为诡异。”
武知蹊又想起来一些,那位从前放火烧东宫,半夜潜进太尉府,正妃薨了一个又一个……这些都说是事出有因被圣上包庇了,此番闹得太过,在狩猎场上,谁都不想,竟百步穿杨将国舅给射穿了心!又传御前同人对峙的时候,这位太子殿下,哦不,是赦王殿下,还言辞凿凿自己射的是只豺,绝无可能是他可敬可亲的国舅老爷。
圣上继位第六年,大齐三十八年,一月底二月初时,谢昀储君之位被废,现年二十又二。
百姓倒是乐得见,俗话道恶人自有恶人磨,一匹狼咬死了一头豺,管他娘的那国舅老爷官拜几品与谁齐平,在天子脚下的临城作威作福,都万求天爷送个‘好下场’的。
左芪想,估计再过几日,全天下的话本子都有得新花样,那说书先生大抵能将板子拍断,忒一句:瞧咱们这位好王爷!
擦肩而过好几位娉婷袅娜的水乡姑娘,将他的眼珠子都勾了走,左芪打量了前边走路带风的师姐,干练的平袖布衣,草原传统的束脚笼裤,湛蓝蓝的一身,这种装扮放在草原的话,身姿可夺好感,可跟此地的紫纱软袖比起来实在是显得硬气。
他走的慢了些,武知蹊一个回头,唔,师姐虽说天生天养在草原,桃花面容确是不输软柔的南方姑娘,很多时刻下眼波流转的极为动人,她若肯将辫发拆卸披散,再着一身飘然的红烟裙,定是要惊为天人的。
武知蹊哪里知道自己被人比较了一番,他们是上街跟那逃走的老妖精,那东西狡猾,在喧闹的杂市里绕了一会儿,武知蹊方才也便没看见似的坐下先用了早点,如今瞧见那东西拖着一条尾巴有了方向,自然是要加紧步伐追上去。
眼见它悄咪咪的钻进了街外的土地庙,一脚踩住了那细长的尾巴,双手结印,暗蓝微光的印咒就朝那灰鼠压下去,趁着那黑魂没钻出来的时候,就轻而易举的就毁了其修为。
“果然,老东西。”知蹊轻喜,年岁大道行浅的妖精,向来是容易收拾的。
松开脚将黑鼠放了进去,便听得小庙里传了声妖音,又尖又细的让人耳燥,“世道不公,朱员外害我小辈一家,吾不过以牙还牙夺了他家人性命,你岂好插手毁我婆子道行!”
武知蹊迅速反驳:“淮水镇依山傍水,大了地方给你一家容身,为何住进朱宅?既住了进去便小心度日,惹了妇人担惊受怕,朱员外捣鼠窝有何不能?”
她蹲下去,将土地庙前倒掉的一碗香灰扶起来,捡了三根断香,用了术火点燃,速度的拜了三拜,然后在土地庙下了道灵印,有名字的——“无遁印。”
按照左芪先前的话,里头的鼠祖意在升仙,才钻进土地庙贪得香火,所以他不会真正出手害人,只敢唆使那些没成精的鼠去霸窝咬人,她又说:“朱宅死了好些无辜小厮,你虽手未沾血,也必是不得升仙的了,我将你印在土地庙里,今夜满月,自有闻缔真君天断是非。”
土地庙里的鼠祖散了好大的怨气,“你们修习灵印术一门的人最是惺惺作态!什么由闻缔真君明断是非,都是你们祖师爷给的幌子!但凡下了无遁印,等夜里月亮一出来,我们哪里还能有活路!”
“闭嘴。”武知蹊呵斥一声,倒是站起来有些楞了。灵印一门信仰公正,闻缔真君是规矩,无遁印是法门,她相信祖师爷传下来的东西是不会有错的,可似乎回想起来,从未有过无遁印下活到天亮的妖物。
刚停手,左芪喘着气儿追上来:“师姐你怎么一下就没影儿了?”
武知蹊没拿正眼瞧他,不好意思说他是自己眼珠子掉在淮水镇的姑娘身上,倒是想说他虽头次出山,也莫要这般没世面,可到底也没说出口,毕竟她自己也很喜欢这里,万物皆柔,阳春明媚,的确是草原难以瞧见的。
“你休要忘记阿姐再三叮嘱,叫你跟紧我跟紧我,嗯?”
左芪心里一清二楚,武三师姐不喜欢带同门的事情在吞鬼山是人尽皆知,他此次有幸,奉徐缨师姐的命令跟着下山,一路上很多事情已经很努力的跟节奏了,却还是慢了拍。
今年雪未融,她便从北境的东戎草原南下,至今已有三月,一路顺着下来好不容易习惯了有个人跟着,左芪总喊累的毛病是给她打好了,总叫痛的习惯也给她骂改了,可偏生是拖拖沓沓左顾右盼的恶习,打也打不好,骂也骂不好的令人脑仁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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