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夜尽深处(2 / 2)
拓尘他是汉化的鲜卑贵族,但因北魏的灭亡,辗转迁徙,流落至异乡,他也形势所迫投效军旅,虽是出身行伍,但那份孤逸的潇洒风姿,几乎与士族自居的那些衣冠薄带的高门子弟显得更为俊雅出尘,因其本身那段西出阳关无故人的不平凡岁月,致使积累下的沉淀,不但具有大漠孤烟广袤无垠的浩瀚豪旷,而且江南烟雨的纤丽点缀,夹杂着他别具一格的韧性,此刻虽身陷险境,却也如攀临顶峰不甘挑战的孤傲之人,对方那浑厚大气的一击,强硬的牵扯着他的身躯,如果不是久经酷烈,此刻早也在悬空之间并落败。这袁远肖果然不负盛名,他的招式纯厚绵延,如有神助,那怕是再强悍的壁垒,此刻也能一击而破。而那逐渐悬浮于空的身体,因周遭围绕的困顿,把月影疏离堪堪寥落来的贫乏,恍若隔世的仅稍稍一晃,并也长夜嘶鸣。
袁远肖收回那只拂袖来如沐春风的手,敌人的高明竟然出乎其料,那凌厉一击本也打实,对方却趁劲气未曾入体造成实质的伤害时,寻得契机,轻弹如竹枝弯韧,悬置于空,如果不假细看,并似乎是被对手那堪称“春风一渡”的极致震颤,给强制牵扯入空,忍不禁笑道:“举世皆纵横,今日一见,可见一斑,果然让人不曾失望!”说罢一直背负的那只右手缓缓放了下来,以示尊重。
拓尘凌空一记翻转,脱离危机,不想对方竟然还是看出了他蓄意营造的意图,在清风一触不起波澜的堪堪一抚之间,选择拂袖而退,面对像袁远肖这样离“宗师之境”仅一步之遥的高手,他只能不遵循一般的常规来机智应对,恰恰那翻身之时扯脱钳制所流露出来的微微一颤,在那只缓缓放下却如临渊羡鱼一般隽永来的手,垂于须臾,就随推动他庞硕之躯浑身充轫悬浮磁吸之力的那支出至鼓动臃肿的袍袖之间话随起落并瞬间袭来的手,一下子就爆发,臻至无形。
这种绮丽与大漠黄沙的凝重漫漫,极为媲美,那份孤卷浩渺的酷烈与广袤无垠的无力之感悲恨交织,他置身其中,枯厉如死,这种颓丧,在与胞妹拓烟为躲避敌人的追捕逃出玉门关,进入荒凉凄迷又了无人烟的茫茫西域时,所侵袭肆略来的干渴,他依然不惧风霜耐步稳健,背起虚脱无骨的小妹,投身入那一片辽阔广袤的险恶之中。
袁远肖一招袭来,匆匆一掠的似堤岸间骤雨簸泛的冷硬,极为萧索,他的功法江河为戍,桀骜不驯,一经发动,既使是普普通通的一招,并足以强撼山河。
拓尘突然感觉全身颤栗,沸煮一般灼热如烫,空气中那股抽离的颓废感觉,让他感官敏锐,脑中一片平静,思路也渐渐清晰,这种险境每每遇至,如过独木桥一般狭窄艰难而进退失据,但一直以来,他都可以从容笃定的应对,既是当初在死亡的边缘徘徊,也不曾恓惶、怯懦,所以忍耐不住在喷出一口浓烈的鲜血后,巧妙的凭着熟稔的步法,避得恰到毫厘,甚是玄妙。
两人身影相持,也从外面斗到重重人墙围拢如众星拱月一般高耸簇拥着早也危及如卵的那一隅之地——台墀下,相距那位此刻若旗帜一般不能倒塌的那位外室之主仅余一丈,如此之近,顿时让人感觉全身颤栗,气息瞬间为之一紧,十分的惊骇莫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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