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招魂幡(一)(1 / 2)
本以为与系销摩鱗,马上就要大打出手,却没曾想,这位完全可以主导时局的权重之人却心平气和了起来。
他之所以能在瞬间平稳情绪,并不是争不过口舌,亦不是占不了半点理。
相反,被传唤而来的给柳韵锦与殇沫下达王令之人,也坚持表示了,柳韵锦是当场就应下与系销摩鱗的婚事的,甚至连半分犹豫都不曾有过。
完全占据优势,根本不需要任何逼迫的系销摩鱗,为何能就这般突然得转变了强硬的态度呢?
殇沫对此,根本毫无头绪。
而,柳韵锦却柳眉紧锁,一举一动间都透出了极强的戒心。
实事上,系销摩鱗只是在听了前去给他们下达王令之人的坚毅言语后,就开始大笑起来,并没有再说出有关于此事的任何话语来。
这让已准备出手的殇沫,显得有些被动。
他本就很被动,如今更是极其被动了。
正如,两个人在吵架,越吵越凶,眼看就要大打出手了,这时突然有一个人竟不吵不闹了…
不但不吵不闹了,还笑颜相对,这又怎么可能再打得起来架呢?
也许,系销摩鱗自有他自己的考量,但绝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他也只是留下了一句话,“我们暂且不论婚事,你们贵为大明朝的使节,是否赏光能到我的寝殿内坐一坐、喝上几杯酒水呢?也好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
殇沫与柳韵锦虽觉得他这样做,必有其心思,但身处在别人国土之上,也是没有理由去回绝一个笑脸相迎的主人的。
除了用沉默回应外,她们一时也绝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
然,系销摩鱗也正是看到了她们的沉默后,才转身离去的,只因在他看来,沉默就代表着默许与同意。
…
夕阳西落,月未出。
在这没有日月的天际下,本该是一场无声的黑暗,却偏偏是这片国土上让人感到最舒服的时候。
只因,天未黑,夜未来,空气中还弥漫着花香与鸟鸣。
虽,日已西落,却绝不影响远眺的视野,甚至比白日里的视野更宽更广,只因没了耀眼的阳光照射,亦没了焦热的温度。
这如同走在白日树荫下的天气,不焦不躁,平静且安逸。
然,身处在系销摩鱗寝殿之中的殇沫与柳韵锦,却觉得甚是漫长,不但漫长且还是十分煎熬的。
事实上,她们已经在这里很久了。
起初,还能看一看房内的布局与陈设,触摸一下没见过的用品与植物,虽带着略显沉重的心情,但绝不压抑。
如今,即使坐姿早已懒散的她们,竟感觉仿佛身处在地狱中一般…
桌上的茶水,已然更换了一盏又一盏;侍女也已进出了一次又一次。
但,无论茶水更换过多少次,她们都丝毫没有喝下过一口,甚至连动都没有动过。
也无论侍女进出过多少次,她们也从未去询问过什么,哪怕多看一眼都没有过。
她们仿佛在等待着一场极大的厄运到来一般,不言不语,不吃不喝,也不动。
只是,两人都会在片刻之后,互看一眼,四目相对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
对立而坐在桌前的她们,也从随意摆放手臂,到两人逐渐十指相扣,手指紧了又紧,直到她们的手心渗出着汗,都不愿分开丝毫。
她们想着所有系销摩鱗能使出的手段。
无论是在寝殿之内施放毒气,还是在茶水点心中放置毒药,亦是她们被锁在这个寝殿之中,能想到的她们都已想过…
所以,寝殿的门窗都是敞开着的,茶水糕点她们也绝不会去碰一下的,就连她们此刻坐得软垫,也是在她们再三确认没问题后,才盘坐下来的。
这一切好似都没有丝毫问题。
然,初入寝殿中,她们并不希望系销摩鱗能够马上过来与她们碰面。
只因她们知道,只要系销摩鱗过来,就一定还会谈到婚嫁一事的。
可现下,系销摩鱗迟迟没有出现,反倒成了她们要面对的最大的一个问题。
——是啊,系销摩鱗不来,怎么能有结论呢?
——没有结论,这婚事到底是作罢了?还是要继续呢?
——倘若,那系销摩鱗一晚都不来,她们也要在这寝殿中等上足足一晚吗?
她们心中泛起的忧虑,一层层的在叠加,没有丝毫减退之意。
但凡,只需要出手打一架,便能解决问题,她们也绝不会这般难为。
殇沫已皱紧了眉宇,深思皱眉这种事,往往也只在暮云烟的神情中出现,但今日却出现在了殇沫的容颜上。
柳韵锦也已不止一次的想要用手去舒展殇沫的眉宇,但她却一直没有勇气抬起手臂,只因她的心中有着一份愧疚。
就算,殇沫从没有因为她赌气应下婚约一事而责怪过她分毫,但她心中始终清楚的知道,这件事的确是自己太鲁莽行事了,更过于任性了。
然,她也知道,就算是舒展开了殇沫的眉宇,未解决的事情,依旧是未解决的事情。
既然,有事情没有解决,总是需要去解决的。
她的眸光无力的从殇沫的眉宇间落下,落在了她与殇沫十指紧扣的右手上,在又沉默了片刻后,她突然眸光一闪,左手用力地拍打在了桌案上…
殇沫惊身一颤,赫然望向柳韵锦,她的眼中正闪动着光亮,这光亮也是殇沫再熟悉不过的光亮了。
那是平日里,沉稳、自信且独立的光亮,而这光亮,亦只属于柳韵锦。
“殇沫,我思量过了,其实我们大可不必这般等下去。系销摩鱗来的话,我们就一口婉拒婚事,大不了打上一架,只要你我在一起,就算面对再多的人,也是奈何不了我们分毫的。”
殇沫继续惊然地看着柳韵锦,他也想知道,平日里看似丝毫没有主见的柳韵锦,此时到底能说出来些什么,想出来些什么办法来…
“若那系销摩鱗真的一晚不来,那我们就在他的寝殿中成亲!等他明日来了,我们已然是名副其实的夫妻了,难道他还要硬生生的拆散我们不成?”
殇沫听完,竟完全怔住了,他好似从未认识过柳韵锦一般,已睁圆了眸子,连气都不敢多缓得僵硬了身子。
“所以,我们…”只见柳韵锦拿起一盏酒水,一仰而下,喝了个精光,“该吃吃,该喝喝,没什么可顾忌的。”
本以为柳韵锦只是说说而已,意在安慰他。
没曾想,他竟眼睁睁地看着柳韵锦的右手,从他的左手指间完全脱离开来,柳韵锦真的就那般开始有吃有喝起来,且还是双手齐用…
这也使得殇沫意识到,柳韵锦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可,若那系销摩鱗一直都未出现,他真的要与眼前的韵锦师姐成婚,生米煮成熟饭吗?
——他之前,也想过要娶韵锦师姐为妻,只因那时在整座‘天翱门’中,也唯有韵锦师姐真心对他,不但不嫌弃他身无长处便做了少门主,且还在平日里多番维护于他。
——在那段日子里,无论是与韵锦师姐一同闯入后山竹海,还是遇到蛇王岚桑,甚至是掉入危险重重的地洞之内,韵锦师姐都从未放弃过他。
——不仅如此,韵锦师姐亦愿意为他独奏琴弦,说与心事。他也曾告诉过自己,日后定是要娶韵锦师姐为妻的…
想到这里,殇沫的眸光已迷惘,就算再不懂情爱,他也知道谁亲谁近,谁对他有真情的。
他不但知道,且心中对柳韵锦的感情,也是最纯、最真挚的。
然,他又不得不在此刻想到冷溶月,那个谜一般的‘冰弦’。
初见,白纱遮面,亭中对弈更是相谈甚欢,‘天傲剑法’是因她而感悟,生命危难时亦是她挡在身前…
——冷溶月啊,冷溶月,你现在到底在哪啊…
若问,柳韵锦与冷溶月有什么区别,其实在殇沫心中,两人是没有区别的,都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但他又不得不去面对自己的心,他的确爱上了冷溶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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