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你是来斗茶的,还是来斗舞的?(1 / 2)
“嘶~这是什么茶?为何没有茶香?浊石先生见多识广,可知此茶来历?”
红葵端起茶盒绕场一周,袁屯田合上纸扇探身看了一眼,手掌轻轻扇动,面露新奇的看向浊石先生道。
“这.....《陆羽茶经》有言,茶有千万状,卤莽而言,如胡人靴者蹙缩然,犎牛臆者廉檐然,浮云出山者轮菌然,轻飚拂水者涵澹然。”浊石先生摇头晃脑,一番长篇大论说到最后,抚须露出迟疑之色,“像是司老板的茶样,老夫饮茶数十年却是未曾见过。”
周寂一脸古怪,忍不住嘀咕道,‘别说是你没见过,就连我也是第一次见.....’
司藤听到周寂的嘀咕,轻飘飘的瞥了周寂一眼。
周寂讪讪一笑,往旁边挪了半步。
每次惹恼司藤,看到她生气炸毛的模样,总是有些怕怕,却又莫名暗爽...
胡掌柜注意到旁边两人的互动,眼神愈发不屑:这种时候,还在内讧。
看到一袭鲜艳红衣的红葵回到位置,胡掌柜抚须微笑。
展茶完毕,接下来就是展水了。
为了今天斗茶,胡掌柜特意让人昼夜兼程赶赴天台山,马不停蹄送来此地。
掀起旁边的古朴陶瓮,胡掌柜拿出竹筒舀出一勺泉水,得意道,“我用的水是...天台山的禅泉。”
“禅泉...”“那可是禅泉啊....”
泉水叮咚洒回陶翁。
一时间,五位评委交头接耳,围观众人嗡~的一下议论不断。
其中有人还注意到胡掌柜用的碾子都是纯金打造,赵盼儿眼前一亮,放松下来,微笑道,“我们用的寻常雨水。”
雨水自然无需展示,袁屯田皱眉道,“呀,半遮面只怕弱了一筹,。”
浊石先生忧心忡忡道:“《陆羽茶经》有言,茶水用山水上,既是泉水为最佳,雨水哪比得过天台山的禅泉?接下来就要看同福茶楼这边的了。”
任凭众人如何议论,司藤神色淡然,全然不为外物所扰,抬起纤细如玉的柔夷,轻轻搭在旁边的玉净瓶上,甚至连看都没有正眼看众人一眼。
“水...我采的是晨间花露。”
采露烹茶!
这下,就连胡掌柜和满堂众人全都愣住了。
“明明是我采的...”作死的嘀咕声再次传来。
司藤细眉微挑,装作没有听到周寂的嘀咕.....
赵盼儿心里一沉,全然没有想到司藤会使出这样的大杀器。
所谓朝露待日晞,收集露水的过程颇为繁琐,并且只能在太阳出来之前,很早就要去原野林间采集。
待到日出,露水就会慢慢的消失,还必须采集同一种花朵上的晨露,若是多种植物的露水混杂一起,就将扰乱原有的花香纯净。
更重要的是,这样的晨露需得立即使用,一旦过午,就会失去花露清新,回味苦涩。
古时魏晋风雅,倒是会有一些文人墨客去做这种事情,但现在,便是宫中妃嫔乃至当朝官家才能有此享受了。
“采露烹茶!竟然是采露烹茶!”浊石先生扼腕叹息,提起衣袖沾了沾眼角的泪痕,憧憬道,“能与古人共饮晨露,便是一死又有何憾?”
在旁的一众文人士子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不过...采露需以同品花露为最佳,京城周边除了皇宫,哪还有大片的纯色花园提供晨露?”
杜长风突然想到一事,满脸疑惑道。
“这....”浊石先生和袁屯田意识到这点,不由面面相觑,从原先的激动逐渐恢复平静。
赵盼儿初来京城不过月余,对这边情况不甚了解,听到杜长风的话,神色稍缓。
浊石先生此前所言不差,‘茶水用山水上,既是泉水为最佳’,她们收集的雨水却是不如胡掌柜的山间禅泉。
只是胡掌柜碾茶所用的黄金茶具,看似贵重无比,却与春茶不合,待到比拼茶味之时,不足为道。
而司藤小姐的晨间花露,断不可能跑到宫中采集,可即便寻常露水,对她而言,亦是大敌。
胡掌柜那边冷静下来。
看了眼高傲冷艳的司藤,冷哼一声,差点被她唬了过去!
心想天台山禅泉甘冽,较之晨露丝毫不差,如今日上三竿已近晌午,便是采来露水也该变味了。
为了找回面子,维护茶汤巷的权威地位,胡掌柜托起一只船形金碾,朝众人展示道:“这是茶仙卢仝传下来的黄金碾,金为众器之皇,无杂色杂味,碟出的茶细密清香。”
评委围观,啧啧称奇。
吸引众人注意,胡掌柜满意的点了点头,放下黄金碾专心碾制茶粉。
赵盼儿茶具普通,可当她开始碾茶时,舒展着妖娆曼妙的身姿,起身漫舞起来。
淡粉色的披帛则有如仙女飘带般泛起弧圈,脚尖轻点,香风阵阵,玉手撩起披帛,甩作云袖轻抖,围观众人看得心旷神怡、齐声叫好。
周寂表情古怪的看着赵盼儿桌上的茶具,以及在桌边跳舞的赵盼儿,忍不住战术后仰,露出地铁老人脸。
你这是来斗茶的,还是来跳舞的?
还是说,斗茶之前,先斗段舞?
“好看么?”“好看么?”
两道轻飘飘的声音交叠传来,一样的语气,藏着一样的危险。
“咳...虽然搞不懂她为什么突然就跳起舞来,但好看是真的好看.....”周寂虽然对赵盼儿没有太多好感,但看着赵盼儿优雅曼妙的身姿,还是老老实实的承认道。
胡掌柜看到众人都在为赵盼儿的舞姿喝彩,眉头微皱,不满道:“碾茶就碾茶,妖妖娆娆地跳什么舞,真是青楼作派!”
在旁帮忙的茶博士接话道,“谁说不是呢~听说呀,这个赵娘子和宋娘子一样,也做过官伎呢?”
听到这话,在场所有人齐刷刷看向赵盼儿,嗡~声一片,窃声私语似乎在议论着什么。
司藤素手拈起茶饼放在盏中,头都没抬,轻描淡写的回了句:“今日是斗茶大会还是斗嘴大会,清茗坊何时改用嘴巴碾茶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