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鱼儿的尾巴(1 / 2)
姐姐嘱咐我说,“拿好了呵,别掉了!”我“嗯”了一声,神情极是郑重,谨慎地握了握手掌,中间留了个空儿,怕挤坏了鱼儿。
姐姐说,“应该还有,我们再找找。”说完跑向另一堆水藻,扒拉着找出小鱼或小虾米依然放入我的手心,随着姐姐兴奋的叫声,收获越来越多,我的小手都要握不住了。我感觉那些小鱼儿在手心里游动着,弄得我直痒痒。少有的惊喜愉悦,使我和姐姐忘掉了乌云已染黑了多半个天空。母亲担忧地仰望着。
突然,大雨倾盆而下,我们一路狂欢,喊叫着跑回家中。
回到家,我摊开手掌,四五条小鱼儿横卧在手心里,和着汗液、泥水和零星的水藻。我将手掌伸向母亲,嚷着说,“娘,我要吃鱼!”
娘想了想,拿出家里面仅有的一个鸡蛋,在手心里掂量着。当然,你要是以为我娘在纠结应该吃不吃这个鸡蛋那就错了,母亲只是在考虑加面还是直接用鸡蛋煎鱼哪个更好一些。
生在一个“有今天没明天”的家庭里的好处是,你可以不必为生计绞尽脑汁,先吃完了上顿再说,下顿是否有得吃那是下顿的事。关注眼前事,是父母崇奉的经典人生哲学之一。
母亲把那只鸡蛋打在一只瓷碗里。
接着,她帮我将手上的鱼儿、泥巴和水草都拨拉到脸盆儿里。对,你没看错,是脸盆儿,我们洗鱼、洗菜、洗脸和洗脚都用它。你懂的,我们几乎没袜子可穿,所以脚并不臭。吃,几乎都吃不饱,谁还在乎脸盆儿的事儿呢!
母亲洗鱼的同时,蘸着水将我的两只小手随便忽拉了几下,几片鱼鳞还没完全忽拉干净呢,我便迫不及待跑开了,在院子里跟自家的大黄狗滚作一团。那时候,据说我偶尔会捡院子里的干鸡粪吃,而且吃得津津有味,所以我手心里有那么几片鱼鳞和一点淡淡的鱼腥味,简直可以忽略为零。
母亲把那几只小鱼儿捞出来,甩干净水,然后放入打蛋的那只瓷碗内。她又从盐罐儿里抓出两颗大粒盐放在面板上,拿起擀面杖将盐粒儿熟练地碾成粉末儿,再将那些盐末儿均匀地撒入碗内,拿双筷子开始搅拌,将鸡蛋、鱼儿和盐末儿均匀地搅在了一起。
那种白色晶体与黄色海土相互裹挟的大颗盐粒儿,颗颗都有小拇指肚那么大,炒菜只放两颗就可以了,倘若用它来烙咸饼,必须经过碾压加工形成粉末儿。
此时,姐姐从脸盆儿里捞起一只小虾米,几乎透明,一厘米左右的样子,兴奋地向我们喊叫着。“看,小虾!”
母亲头也不回说,“生吃螃蟹活吃虾,你把它生吃了吧!”姐姐看看母亲,看看小虾,提着虾须看了半天不敢放进嘴巴,于是将小虾米递给了我。我瞅了瞅那只小虾米,浑身发亮透明,看起来相当可爱,很好吃的样子,果断将它放入嘴巴,“咯吱咯吱”咀嚼着,有一股淡淡的腥鲜味,味道还不错。
我问姐姐,“姐姐,还有吗?”姐姐伸手在脸盆儿里捞来捞去,最后摊开双手望向我,“没有了!”刹那间我感觉好失望。
母亲拿出那只旧油罐儿,向大锅内倒了一小勺棉油,然后蹲下身去,向灶下塞入干草开始生火,火点着了,蓦然吐出一股浓烟,然后“噗”一下升腾起来,剧烈地燃烧着。我挤到母亲怀里,趴下身体,看灶里的青烟和火苗舔舐着黢黑的锅底。不一会儿,大锅里的棉油开始分泌出细细的泡沫,并发出“哧哧拉拉”的声响,淡淡的青烟在锅底中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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