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捡茅窝(1 / 2)
再不能跟父亲去拉水,大驴也闲了下来,张祖华忙着为别人敲鸡打狗,安排张小强去野外放驴。这活不错,张小强喜欢,邀了几个伙伴吆五喝六,骑着牲口向野外走去。
农历的中伏天气,日光白亮,暑气蒸腾,伙伴们穿着短裤短衫,也不戴帽,浑身晒得黝黑,展现出铜塑雕像透出的健康古色。张小强骑在驴上,大驴步履稳重,背面宽阔,如一张移动的软床。张北京、窦峰、张大强和张洪厂各骑毛驴走在前面,张洪海和张小团两人骑牛,落在后面。
初雨过后,云天乍晴,吸饱了水分的青草青木带着笑,挺着胸,几个伙伴一路上欢声笑语,张洪厂抽出腰间竹笛,横在肩上吹奏,伙伴们以歌声相和,伴着驴儿牛儿颈间铜铃欢快的脆响,颇有“牛得自由骑,豪歌短笛飞”的意境。
二十分钟后,他们来到此行的目的地,西北方向的一片大荒场。
荒场呈现盆地形,一道干渠横贯南北,将荒场分为两部分,杂草间,卧着一两个废弃的水泥制氨水大罐,上面封着沉重的水泥预制盖;散落着几个油田上的注水站和计量站,最西端,则是一座油田上的大院,大院围墙的外面,常散落着数不清的方便面袋子,常有人来此拾荒。
几人到了目的地,如鱼入了水,各自将缰绳盘在牲口脖上,任由它们在广阔的荒场上奔驰或进食,一骨脑攀到氨水大罐平实的顶部下石子棋。荒场里杂草丛生,是天然的牧场,尤以茅草高而盛有名。
而茅草之所以有名,则来源于其根部腐生的“茅窝”,一种生于茅草地的独有的菌类,可做汤炒肉,滋味异常鲜美,非常令人解馋,若非在老茅草地,若非盛夏几天连绵的细雨,茅窝不能生长。因生长条件苛刻,农人一年也寻不到一两次。
这次,盛夏、连绵细雨后、大片茅草场、空气溽热湿润,正是茅窝生长的最好时机,几个伙伴没有像往常一样攀到氨水罐上下棋,而是纷纷掏出口袋里的布袋,涌到茅草堆里捡茅窝。
这片茅草地显然没令人失望,或高或矮的茅草根部,或浓或密地散布着小铜钱般的茅窝,在夜空的银河里散落了数不清的小星星。伙伴们收入眼中,欣喜若狂,笑叫着扑向茅草,飞快地捡拾着茅窝,一时忘了溽热,忘了饥渴,忘了牲口。
茅窝是天然稀有的馈赠,犹如无主的财宝,谁捡到就是谁的。于是每个孩子的心底涌荡着激动的热流,外露着欲望的贪婪。
半个小时后,每个人收获了大半袋,看起来两三斤的样子,而可见的茅窝渐少,偶尔零星或瘦小,已入不了收获满满的孩子们的法眼。几个伙伴心满意足提着布袋聚到干净平实的氨水罐顶,各自亮出布袋,比较着他们的收获。
几人搭眼远望,草丛里浮出几条牛驴或黑或黄的背,有一头毛驴在撒欢,四蹄腾空而起,左右奔驰,在草丛里扬起片片泥点。水草丰美,看来它们也收获颇丰。此时,在干渠的细柳上荡起蝉声。张小团起身去捉蝉。
张小强他们几个是捉惯了蝉的,自不以为意,坐在罐顶上守护着自己的茅窝。张小团离去后,几人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袋子,又望望张小团鼓鼓的布袋,贪婪和恶作剧之心骤起。
“张小团,快回来,有人要瓜分你的茅窝了!”张小强对着轻绕在细柳旁悄然觅蝉的张小团喊道。张小团刚刚发现枝杈间的鸣蝉,听到喊声后吃惊地回望,起始他相信这只是个玩笑,只将食指竖向唇上嘘了一声,慢慢向那只蝉靠近。
罐顶上,几只黝黑而不怀好意的手也慢慢靠近了张小团的布袋。哧啦一声,系着口的布袋被扯开了,露出里面黄金颗粒般的珍贵茅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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