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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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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渊眯着眼睛,努力地适应着光明,在眼前的景致逐渐清晰之后,这才看清周遭的一切:只见庞大的空间中,环状的墙壁和地板光溜溜地反射着刺眼的白线;在圆形空间的最中央,一座高大的石碑高高地矗立着,在石碑的四周,一个个长方形的箱子将其环绕着。

在嗡嗡作响的天花板上,寒气以一种肉眼可见的状态疯狂地自排风口倾泻而出。

“委屈二位在这里凑活凑活了。”

冷飕飕的空气中,银光锃亮的地面和墙壁泛着寒冷的光泽,在缓缓降落在了地面之后,两个将校一把将他们二人推在一边,扭了扭手腕转身离开了。

“这是……地牢?”朝四周看了看,丹渊哆嗦着抬手敲了敲四周光滑的墙壁,“倒像是冰箱。”

“与其说是冰箱,不如说是停尸房。”

走到了一个箱子的前面,朱季爻蹲下来看了看,冷冷地说道。

“你说什么?”小跑着走到了朱季爻的身边,丹渊抬头一看,只见在箱子的最上方,一个玻璃的小窗上满是雾气,抬手将水雾擦干,丹渊仔细看去,竟见在箱子里面浮现出了一个双目紧闭的人脸来。却见这人约莫四五十岁的光景,满脸的络腮胡自耳际连到下巴,很清晰的一道伤疤深深地印在额头上。

“您……哪位啊?”朝着玻璃窗里的人脸左右看了看,丹渊皱着眉问道。

“王爷不认识这个人?”看着一脸迷茫的丹渊,朱季爻一时语塞,在见到丹渊朝自己摇了摇头后,朱季爻低下了视线叹了口气,湿热的雾气中,玻璃窗再次遮上了一片白蒙。

“王爷,这人便是张朋光。”盯着丹渊泛起红色的瞳孔,朱季爻淡淡地说道。

“张厉侯?”盯着眼前这个粗糙而宁静的面孔,丹渊俯在棺材上端倪了一番,抬起食指关节来敲了敲玻璃,“和照片上长得不大一样嘛。”

“王爷您应该是见过他的,我记得曾经看过他抱着您的照片。”

“见是见过,不过那时候我才五六岁,等到从上京回平府时,他已经被我爹杀了。”说着,丹渊抱着胳膊,哆哆嗦嗦地站起身来,随即往其他的棺材走去。拭去棺材上的冰碴,只见在众棺的上面,都刻写着棺主人生前的姓名、官衔和生卒年限。

“蒋奉新、刘化宛……这些都是当年父王杀死的平邸旧臣……”一个个观摩着刻在棺材上的文字,丹渊时不时地擦开玻璃小窗探看一下棺主人的相貌,“看起来大多都死在广仁七年到十年。”

“最早一个被处死的就是这个张朋光,死在广仁六年。”说着,朱季爻拢了拢棺材上的冰碴,轻轻地敷住了遗体上的玻璃窗,“南征北讨十几年的一员大将,没想到会死在一个对联上。”

一听这话,丹渊转过了身来看着朱季爻:“我也就是听王府前的看门大爷说起过这事。怎的么,你们沈府的人也知道详情?”

“不仅是沈府,这件事诸邸之间都传开了。”

说着,朱季爻站起身来,一边朝手心呵着气一边看着丹渊。

“广仁六年,指挥总部张朋光在没有孝王王令的情况下,擅自带兵讨伐那氏一族的割据势力,虽然最后大获全胜,但却令孝王更加忌惮。那一年孝王刚刚继承王位满三年,而先父武王留下的骄兵悍将却全不把他放在眼里。王府上下,一日百战,明枪暗箭,躲之不及。”

“记得是平叛之后一个月的事情了。一天晚上,孝王宴请众将以为犒赏。在席间,张朋光带着随他出征的将领跪在孝王的面前,拱手向他谢罪。在得到孝王的谅解后,张朋光站起身来,乐呵呵地向他进献了一件礼物。”

“好了好了,不要再说了。”

站在群山中的密林里,白子青一面给连富松绳子,一边朝被绑在树上的冯云院说道:“这些个故事,在我入伍之前我娘都给我讲了八百遍了。”

“那就再听第八百零一遍!你冯叔叔是为你好!”忍着左肩膀的伤疼,冯云院咬牙切齿地说着,在他的面前,一队队穿着黑色军服的平团士兵押解着被俘虏的察兵,在白子青和那赫的身后走过。

“为我好?为我好能给我设下这样的埋伏?”

“你还好意思说我埋伏你?分明是你自己把自己当诱饵吸引我们的注意,之后派二团从后方搞突袭……”努力地挣脱着绑在身上的绳子,冯云院大喊着,“这副搞偷袭的作风,一看就是白连峦教的,下作!”

“随你怎么说。”说着,白子青抱着胳膊歪着头说道,“冯伯伯,我爹退休之后,和我姐妹仨可是说了你和先王不少好话,你说说我爹也就算了。可是为人臣子,乱议先君,不妥吧。说起来你这个代新侯的头衔,还是他老人家赏的呢。”

“少用这个破名号称呼我,丹红桓这个暴君赏的爵位,老子我不稀罕!”

忍着疼痛扭动着身子,冯云院有些神经质地笑着说道,“子青,你别忘了,当年张朋光是总部指挥,徐景亿也是总部指挥,看看他们两个的下场。我要是你,早就辞职不干了。你别忘了,他们平系丹家,对于勋将功臣都是如何处置的!”

冷冷地盯着冯云院那布满血丝的双眼,白子青咬着下唇,一句话都没说。晚风轻拂的月夜,树林在伤员的惨叫和呻吟中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响。斑驳交织的树影下,沾着血迹的树叶如同秋日的霜叶,在一片蝉鸣中哀叹着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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