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代号(2 / 2)
“这个自然可以。”
夜幕下,刘雪瑞穿着黑色毛衫,撑着丹渊的肩头和腿弯飞向了天际,在她的身边,白子青带着连富和众护卫,紧紧跟随在他们的周遭。飞了大约一个多小时,象原省的省界山便出现在了眼前。那象原是中土大州,除了北方和西方略有起伏外,其余各地都是广袤平整的大平原。
在这片土地上,涼廷和章廷在几百年间进行了无数次的激战,狼烟遍布的战线在这片大地上前前后后地反复拉锯着,直到双方先后入了人世,居住在这片土地上的各类妖精才获得了来之不易的安宁。
“你们在此等候。”及飞到省界,刘雪瑞回头对白子青等人大喊了一声,转而飞向了界山。在一片枯枝烂叶的林子中,刘雪瑞抱着丹渊,缓缓地落在了泥雪遍布的地面上。
“别装死了,快醒醒吧!”将丹渊撂在了地上,刘雪瑞变回了女儿模样,抬脚踢了一下师兄的屁股,“老祖宗的逃生技巧倒是没忘,真不愧是左家的子孙。”
一见周边安静了下来,丹渊这才揉着屁股,龇牙咧嘴地站起了身来。
“你这一下子也太狠了……”摸了摸隐隐作痛的脖子,丹渊抱怨道,“意思意思就得了,谁让你当真了。把我打死了,谁还你那二百五十块钱?”
“是二百八十块,而且你们王府里的虾兵蟹将都看着呢,我怎么‘意思意思’?”
望着头顶上云月朦胧的夜幕,刘雪瑞轻轻呵了口热气,眼帘蓦然垂了下来。在她身后,白子青带着众护卫悠悠地飘在远山之外,手中的配剑在皎月下泛着肉眼可见的寒光。
明暗交错的山头上,只有刘雪瑞和丹渊两人,想起教官今日那坚决的目光,刘雪瑞一时间酸苦之感涌上心头。
“这一别,又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教官……”轻叹了口气,刘雪瑞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玉尾蝴蝶簪。随着轻微的颤抖,那月色下的玉蝴蝶好似活了一般,在女儿的玉手上轻柔舒展着柔光剔透的薄翼。在玉蝶的翅下,一对水晶银丝连成的玉尾已经断了,在寒风中哀怨地飘摆着。
“你放心,机会总是有的。”活动着脖子走到刘雪瑞的身边,丹渊嘿嘿一笑:“教你个法子:你现在把我杀了,教官肯定当夜杀入南章。”
“我杀不了你。”
“为什么?”
“具体原因,我今晚已经和你说了。”看着丹渊满含笑意的眼睛,刘雪瑞抬手掠了一下他的发梢,在月光下含笑说道,“详究其理,无外是一不能杀、二不敢杀、三不忍杀。”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说的不是冯云院。”一把握住了刘雪瑞的手,丹渊低头看着她的双眼,“阿雪,居摄长公主已经开始行动了,迟早有一天,左家能将万方的妖精臣民合而一统,你现在跟我回王府,将来还不至于受就缚之辱。”
“本来此番入平,是想着能把教官哄来,没想到她居然这么绝情,看来我章廷确已到了危急存亡的时候了。”低低地垂着睫毛,刘雪瑞笑着将手从丹渊的紧握中抽了出来,“师兄……这么多年了,我屡次北犯,杀伤涼军将士不可胜算。你觉得,北朝将士会接纳我么?”
“这有什么不会的?”丹渊说道,“云冼部的夏元零,是杀害沈王嗣君的凶手。连她这样的土匪头子都被长公主封为颍川子爵,你又有什么害怕的呢?”
刘雪瑞:“这可不一样,沈嗣虽说是君,但也是外府之人,他的死活和平王府的将校官兵有什关系?再说,沈王老太太的那个儿子整日为非作歹,性情之狠甚于当今的安王丹演。听说他死之后,包括朱季爻在内的沈王部将都松了口气呢。”
“这……倒是实话。”
“而我则不同。几次北犯,杀的都是士兵将佐,抢的都是军饷内银,如真投降,他们岂会容我?再者,章廷璟公,于我如同父亲;章军将士,于我如同弟兄。我刘雪瑞是个爱惜羽毛的人,背恩弃义的事我才不去做。”
“诶呦,没想到你还挺要脸的。”
“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
站在石草荒凉的山脊上,二人渐渐无语,寒冷的空气中满是沉寂。在群山之外,悬于夜空中的月亮偶尔从云缝中透出半晌的皎洁来,将他们的身影映照得时亮时黯。
“我知道,你说这些其实都是在哄我。”转身坐到了地上,丹渊拾起一根枯树枝来,无聊地划拉着地面上的雪,“你不说我也知道,不就是害怕历代平王酷杀功臣的传统么。在你们眼里,我王府前的两座石狮子就是黑白无常,一座大门就是鬼门关。这也是托我那个亲爹所赐,要不是当年他惩断功臣如此毒烈,我平系也不会在世人面前这么抬不起头来,挖个人都这么费劲。”
“师兄……”轻轻坐在了丹渊的身边,刘雪瑞沉默了半晌,而后开口说道,“有件事,我在心里憋了很长时间,一直想当面告诉你。”
“你是个好人。”
“滚!才不是和你表白呢。”
猛地推了一把丹渊,二人欢笑了一阵,过了片刻,刘雪瑞止住了笑容,侧过头来对丹渊继续说道:“你承担着父辈留下的孽业,这我知道。但是你不能总把十几年前的事沉甸甸地压在心头。你是丹门左家的子孙,该不要脸的时候就应该不要脸一些,人类的老百姓是怎么说的?狗都改不了吃屎,更何况你们黄鼠狼了。”
“谁跟你说我们丹家是黄鼠狼了?”
“我的意思很简单。”说着,刘雪瑞轻轻舒了口气,“你要知道,不光是你们平系诸将,很多人都看不惯平孝王的为人。对我而言,更是对他恨之入骨。可那又怎么样呢?他现在人已经死了,你又是我的师兄,我总不能为了报仇连你一起杀了吧?”
“这话倒是……”
点了点头后,丹渊沉吟了半晌,随即眉头一皱,猛地回过头来:“报仇?报什么仇。”
“我就知道他们都没和你说。”笑着摇了摇头,刘雪瑞拿着簪子摆弄着地面上的枯叶。在悠悠的夜空上,月亮自缥缈的夜云中露出了玉容,瞬间,他二人身后的平原便化作了银白色的海洋。
在清朗的月光下,刘雪瑞扭过头来,白皙的面容和月色交相辉映,一时间让丹渊看得有些出神。在他怔怔的目光下,刘雪瑞深吸了口气,笑着轻启了双唇。
“师兄,七年前,我父亲刘国柏在出使北朝的途中遇害身亡。杀他的人,就是先代平王丹红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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