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3章（2 / 2）

【垂首听言，且续一句】入宫几日却未拜见娘娘，还请您恕罪。

眯眼瞧了人的全套礼数，是个挑不出错的，心头称意了，面上却不显山露水，只启唇，“官女子起罢。——浣纱，赐座。”

纯姝上了壶暖茶来，自个儿取了俩茶碗，又匀一碗与她，“怎谈怪罪一说。听通传的小宫女说，官女子姓虞？”

依言坐下，想象中该是受委屈的，如今倒好，也算意外之喜。启齿轻笑】还未恭喜娘娘喜事。

【闻问，心中似有疑惑，轻声】回您的话，真是虞姓。不知您有何吩咐？

眉眼弯弯，朱唇一点儿红艳，指腹在那碗沿儿上摩挲，“这祝贺，本宫接了，顺道本宫也把这喜气给官女子带一份。”

随即补充道，“听说那日大宴，官女子身体不适，早早退场了，本宫散些喜气，也祝你以后身子好些。”

晚冬总是漫长，适合陷入往事的网。温润地笑着，娓娓道来，“家父早前镇江南，久闻江南虞氏富庶之家，如今竟逢虞家女儿入宫，真是机缘。”

本以为自己微不足道的官女子罢了，如何能得旁人眼球。如今皱听贵妃此言，受宠若惊，欣喜一句】劳您牵挂了，本是高兴贪杯，不像身子却不争气，让姐妹们笑话了。

【自己本生江南，长途远来京城，举目无亲，更绝孤单，骤听有这样的缘分在，一时感触】嫔妾家中不敢说富庶，但能得娘娘家父视得，更是福气了。

【莞尔一笑，玩笑一句】沾了您这样多缘分福气，嫔妾喜不自胜，只怕要骄傲的。

小指上头的金丝珐琅攒珠护甲拂过绛紫色的马面锦袍，浣纱去重新添了份银炭，殿里头颇暖人，鸦睫眨呀眨，“身子是自己的，总归要好生照顾着。今后若是还有机会参加个甚么宴会，本宫也尽量多顾着你些。”

除夕一局，孛儿只斤氏声名鹊起，连带着纳兰氏万千荣光。这般思衬着，才觉周遭的诸个官女子绝非池中物，指不定哪个日子便飞上高枝儿了。

“官女子入宫不久，可有和谁熟络了？多走动走动总归是好的。”

得贵妃青眼自然是好的，可心中不免犯嘀咕。她何至于此？面上不显，只是作出受宠若惊的模样】贵妃娘娘身怀龙嗣，又是宫里头一等一尊贵的娘娘。怎敢劳烦您？便是嫔妾的不是了。你放心，身子是自己的，嫔妾绝不作践，更不敢叫你费心。

【闻及后言，头一个想的便是第一个见过的福常在，总是传言她身后乃如今得脸的月妃，可不敢贸然提起。】在院子里晃悠时曾遇到了明答应，她为人热情，便多聊了几句。

【似乎是有些为难，轻声道。】且是福常在，当日嫔妾听闻她伤了手。总觉着该去尽尽心，不能让宫里头姐妹寒了心，探望了一回。

【略顿，再一句瑟瑟】嫔妾才入宫不懂事，日后有什么，合该请教您的，还望您不吝赐教才是。

蛾眉淡扫，迟愣了半句，才笑，“这皇家宫嫔多了，本宫倒真是熟稔不过来了，说来惭愧，已是忘记明答应是哪宫的小主了。——”

这明字一号，又忆起清安，面有黯色，但终归不愿复提了。倒是听见了福常在的名头，面上没甚么大喜大悲，“福常在前阵子和刚常在闹了番，听说那手终身不愈了。这事儿是皇上亲自处理的，本宫也不甚清楚。”又道，“何谈赐教——？如今正经儿的掌权娘娘可是月妃，官女子该是多去明慧轩转转。”

听她话，倒是情理之中，只是低声】您记着的都该是内廷大事，答应官女子本低微，记不住也是情理之中的。

【默默，添一句】嫔妾能被您记着，更是有幸了。

【闻及刚常在，月妃等人，脑中却对不上号来，思量片刻，只是笑一句】月妃娘娘掌权，日理万机，怎敢叨扰。嫔妾指望能于翊坤宫中，与您说说话解闷也好。您腹中的皇嗣呀，可重要着呢。

纳兰氏对内严苛，对外十分的温和，让诸多宫妃都误解成了这个掌权娘娘是个软性子的。也因此自纳兰氏掌权，六宫颇不安宁了几分，但见眼前人入宫不过几日，也瞧不出这前后的差别，索性不细说，只是点到即止，“是这个理儿，但官女子抽空去拜访一番月妃，也算全了礼数。”

闻及腹中皇儿，面容上头添了暖意，“如今圣上子嗣稀薄，能在翊坤宫再添双碗筷，也是本宫的荣幸了。”这才想起什么，笑，“官女子是哪个宫的？”

来回两次且听提起月妃，心里头总也记下了这人。面上不显，只是应声答是】您是众妃之首，无论当家不当家，嫔妾都该先来拜见的。往后礼数定不少，不令娘娘担忧。

【看她慈母样子，心生羡慕，亦亲近她几分。总觉得易亲近些，若可近身，难免不是一种依靠】回您嫔妾住于承乾宫。

【一来二往，也怕累着面前的孕妇，待一句家常后，轻笑】嫔妾不敢叨扰您养胎，只待您诞下皇儿，要赶着头一个来贺喜呢。

忆起今儿在紫竹林的事，越发觉得可笑，在院里喂了雀鸟，将手中食盒给了宫人】陪本主去瞧瞧那无福的明答应

【鸳鸯自是明白，随性三两人至储秀宫，让鸳鸯上前去推开了门，用锦帕捂着鼻子进去】都是些什么味道啊，无福果真是无福

窗外风头如刀，拼了命地把冷气往殿里头灌，摆手令浣纱关紧了窗，这才止了呼啸的异声。

“承乾好极，没个主位坐镇反而少了诸多约束，也算畅意些。”

承乾，承乾。

阿史那迪丽拜尔，我有生之年，又能否见到你出山那一天？

“说起来，承乾宫以往是有主位的，是如今的阿史那贵人，当时她还是慎嫔呢。只是被贬以后，便再也不曾有了。”

果然年纪大了便爱追忆些旧事，心下自嘲，面上只善笑，“是，时候也不早了，改日再叙罢。”遂遣浣纱送人离翊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