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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春日晏(二)(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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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气笑了:“客人看得倒是通透。缘线只是种说法,你真当是条线?再者说……”

我顿了顿:“你有没有发现,解缘斋的匾额是蓝底,不是红底?”

薛钦一头雾水,我端正了神色:“师父最讨厌红色,因为他说红线的颜色是红色。就算你说的办法可行,但解缘斋,只会解,而不会结。”

诚然师父是个祸害,但这个祸害年轻的时候也被别人祸害过。我当年费尽心思才从晏安口中得知,师父年轻的时候喜欢过一个人,月老却错牵红线,将那姑娘配给了他人。后来那姑娘似乎出了事,师父找了她许多年。我当时虽然年幼,但这样牵强的讨厌红色的解释我也是不信的。

晏安一脸高深莫测:“不管你信不信,总之师父同月老就此结下了仇,立下了独立于三界外的解缘斋,月老专牵红线,他便专解缘线。”

我听完只觉得师父同月老之间的缘线必定很粗。

不知何处传来几声微弱的虫鸣,我打了个哈欠,向房中走去:“就算我师父回来,也不会帮你的。你不必再等了,回罢。”

走过转角我伸脚便踹:“不是困了?躲在这里做什么?”

晏安轻巧闪开:“师妹你如花似玉的,我不是担心你被他拐了么。”

我懒得理他,转身要走,被他轻轻勾住发带:“我明日出去一趟,你看好门。”

“师父刚走,你也要走?”我皱了下眉,想起一桩事来,“师父不会又去找他相好了吧?”

年少的感情总是难忘,师父收徒的目的就是为了找那姑娘。他想尽办法也寻不到她,最后寄希望于指尖那根虚无缥缈的缘线。但自己看不到自己的缘线,于是他去乱坟堆里捡了个因为即将离世而缘线全断的晏安,教会他看缘线的第一天,师父便殷殷地伸出指尖,让晏安看他与她的缘线伸向何方。晏安在他期盼的目光中摇头:“没有,师父。我没有看到您说的那根缘线。”

缘线没了,自然是因为那一端的人死了。

师父却不肯相信,这些年他说是四处游历,其实还是在找她。我叹了口气:“看了人世间这样多痴男怨女,我以为我们都足够铁石心肠不为情所动,但师父其实才是最痴的那个。”

晏安摸着我的头发:“说话不要这么老气横秋。你怎么知道你不会为情所动?”

我心里一跳,拨开他的手:“情有什么好的?这种无用的感情虚妄又浪费光阴。”晏安似乎轻轻笑了一下,我有些恼,“你还没说你出去干什么?”

晏安没有回答,而是问我:“你觉得薛钦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他有点古怪。”晏安紧紧盯着我。

“那你不会赶他走?”

晏安又不说话了。

檐角小巧的玲珑灯闪烁,晏安深深看我,忽然上前一步,我几乎能感受到他呼出的热气。我别扭地想要退后,却被他一把揽住:“我很快就回来。”温热的唇贴上我的额头,烫得我一个激灵,“你要乖乖的。薛钦有古怪,不要同他说话,知道了吗?”

我只觉天雷滚滚,脑中迅速闪过这些年晏安捉弄我的种种画面,想起他曾送我一枝桃花,我正满心欢喜,桃花枝却蓦然变幻成一只癞蛤蟆,吓得我好几个月没理他。他这人表面君子端方,骨子里却最是顽劣,这次又是做什么?我想揍他,奈何心慌得不得了,最后只得将他一推,匆匆跑了。

天将破晓时晏安在外面敲门:“我晚上便回,你乖乖等我。”

他等了半晌,我闷在被子里不出声,他便笑了一声,那笑声不知为何仿佛夹杂了几分惆怅。我忍不住去门缝瞅了眼,他走在破晓前混沌的雾气里,背影无端寂寥。

我坐在门槛上发呆,身边翩然坐下一个人,薛钦默了一会儿,道:“真不能将两条缘线交换?”

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我瞥他一眼:“真不能。您赶紧从哪来回哪去吧……”我顿了顿,“薛大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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