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纷至沓来(上)(2 / 2)
绿袍老人先是下意识皱眉,随即又有些惊讶,眼前这黑衣少年双眸闭合,眉心一道赤痕隐隐间光华流转,整个人清爽中透着一丝出尘之意,竟真有几分道门风骨。
这可是奇了,从北地传来的消息来看,这刘屠狗分明是个混不吝的嗜杀好斗之辈,年纪轻轻骤登高位、立殊勋、享大名,正是飞扬跋扈时节,如何能有这等心境?
若非如此,即便这少年得到镇狱侯爷看重,日后前途无量,以绿袍老人在诏狱的地位、资历,也大可不必亲自上门,怕的就是少年意气,在北定府惹出事端来,不好向王上和君侯交待。
“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刘屠狗睁开双眼,眸光一如钢刀般锐利,上下打量着,显得颇为肆无忌惮。
绿袍老人见状反倒放下心来,暗道:“这才是少年人桀骜不驯的风采。”
他微微一笑,道:“老夫姓周,不论江湖庙堂、识与不识,都叫我周铁尺,本名倒是近乎无人知晓了。”
“原来是周大人,大人今日登门,不知有何指教?”
刘屠狗学着老白故事里的人物,文绉绉地问道,只是结合他仍旧赖在青石上不起来的懒散姿态,未免有些不伦不类。
这种做派在二爷身上极为少见,连带着小药童都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说起个中缘由,那便是刘屠狗一见到周铁尺身上的绿袍,就不免记起西安府魏大那条“竹叶青”,滑腻中蕴藏凶险,相处片刻便叫那时的二爷浑身说不出的烦恶难当,直想一刀捅过去才爽利。
眼前这位连真是名姓都少有人知的北定府勾录,虽然气质与魏大迥异,但职司相同,甚至更为重要,说不得也是个极为危险和难缠的人物。
这样的人刘屠狗已见过不少,说起话来个顶个的不爽利,总喜欢拐弯抹角地打机锋,或胁迫或利诱或装作推心置腹以情动人,让人不得不从命,彷佛不如此便不足以显示其高明。
周铁尺初次见到刘屠狗,倒是并没觉察出他心中的不喜,脸上仍是一派温和笑意,从容答道:“黑鸦卫在此休整,一旦君侯有命,不日便入中州龙庭,是以有些话就必须说在前头,有些事也须得做在前头。”
刘屠狗眸光湛湛,一声不吭地就听周铁尺继续道:“其一,既入诏狱,便是天子鹰犬爪牙。镇狱侯为天子掌诏狱,遵君侯之命便是奉行天旨。在诏狱之中,这一条是最最紧要的本分,半点错漏不得。”
这周铁尺说起话来倒是直截了当,刘屠狗惊讶之余点点头道:“这是自然。”
“其二,君侯选人任事,非我所能置喙,但这回将所有旧人一概弃之不用,纯任新人,你麾下黑鸦大多出身草莽甚至是苦狱刑余之人,野性难驯,一旦入京,必生事端。有两句话你须谨记,第一句,凡事皆为咎由自取,事败则死。第二句,虽死不堕君侯威名。”
刘屠狗微微动容,赞叹道:“老周你明明是旧人,却对俺这个新人如此热心,可见是个少见的直爽人,刘屠狗和三百黑鸦记下了。说说,要俺如何报答?”
“嘿,记下是一回事,做不做得到是另一回事。至于报答,说起来这两句话也不算什么,诏狱里所有的‘绿蛇’‘青犬’‘赭鹰’都心知肚明,只不过私心杂念作祟,能做到者又有几人,更别提是心甘情愿去做了。”
听到“老周”这称呼,周铁尺浑不在意,感慨几句继续道:“其三,君侯新立的这支军,一旅三卫约三千人,黑鸦卫只是其中一部。君侯说了,都统一职,能者居之。”
“不知这块鲜美肥肉,你刘屠狗敢不敢争上一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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