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镜之花（改）（2 / 2）

咔嚓——

镜中少女散成无数细小的碎片，如同夏夜河畔，草地上萤火虫的光芒一般，轻轻地向上浮起。

那光芒投射至地面的血液，星星点点的光似璀璨星河，蔓延至整个走廊。

它驱散了此地的一切黑暗，仅仅一瞬。

而后黑暗重新涌来，阴影再度汇聚，但在这阴沉如水的漆黑之中，却有一块镜子碎片悬浮于半空，散发出朦胧光晕。

第六罪孽——镜中少女，彻底碎裂。

……

“和我一点也不像，太笨了……”银发少女坐靠于墙角，嘀咕道，“连安慰人都不会，看着就像是在欺负啊血。”

她的心里空荡荡的，不太舒服。

虽然被那几位罪孽追过，但是当他们彻底消失后，少女感觉这个副本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有点落寞。

而且镜中少女的碎裂，就像是在预示着镜中人必然失败的结局一样，虽然她留下了近似于希望的镜子碎片，并且传递给了自己，但……

完全没有头绪啊！

她只知道自己也是‘镜中人’，所以在对抗巨蟒的时候，能够使用镜子的力量。

而镜中少女则是‘无限循环’的产物，约等于她……

“真麻烦……我的小书包在她身上，居然也跟着碎掉了。”

她瞥了眼属性面板的状态栏，不再纠结。

走廊寂静无声，画框凌乱地躺在地上，或是挂在墙壁上，一张张无眼的人脸在晦暗中更显阴森。

血影的残躯在所有血液汇聚完毕之后，就此消散。和其他六个罪孽一样，它也留下了一个罪孽道具。

银发少女收起镜子碎片，取出由血液构成的手掌。

血影最后抬头看着自己，是对哪句话产生反应了？

它在追我的时候，似乎不曾把小刀对准我，都是伸手来抓，银发少女想道。罪孽的行动并非出自于杀意，哪怕它们真的能够杀死自己。

『它的血手紧握着利刃，它正在毁灭。

毁灭着它能见到的一切，无论是怪物，人类，还是……自我。

现在，它看到你了，你不跑吗？』

这是血影出现时的副本提示。

银发少女又看向属性面板上的‘人类（？）’，她想，或许血影本就不打算伤害她，提示仅仅告知了她有危险，但却把这种危险夸大了。

血影的毁灭对象不包括银发少女。

其他罪孽亦是如此，所有的提示都不曾直言它们是来杀死她的，最多只是在催促她逃跑。

副本既然在这个家生成，必然和自家原主有联系。

她对这些罪孽或多或少都有些猜测，但目前情况尚不明朗，所有的猜测不过是空中楼阁，没有任何依据。

“血色的疯狂……这个血手掌究竟是什么意思？”

银发少女对这个罪孽的寓意没有太多头绪……

不对。

她想起了刚过来的时候，在脑海里闪烁的无数画面。

——通红的视线中，手持染血菜刀的血色身影。

冷汗，冒了出来。

这女孩看起来可可爱爱的，为什么会这么奇怪啊！

使劲将双手按在脸上揉了几下，银发少女这才松了一口气。

软软的，很好欺负的样子，没什么好怕的！

最关键的是，原主根本不在啊，不管她精神有多么不正常，也影响不到精神属性拉满的自己。

“不过原主的人际关系我要多注意一下，看看熟人对她的反应究竟如何。”

【比起这个……副本……】

“已经可以结束了。”

银发少女站起身，捡起小刀和雷枪，边走边说：“先前逃跑的时候，我发现有几张画像的人脸是重复的，这显然是某种提示。”

【原来如此，只要顺着那些画像走，就能抵达终点吗？】

“嗯。”

银发少女解开缠着画框的绳子，拿着所有道具，在走廊中缓慢前行。

她来到了副本的终点。

三米宽的走廊尽头，一扇普通的木门立于明亮的灯光之下。

【副本的能量快消散完了，宿主攻略进度的增加似乎加速了这个过程，就算宿主现在不进去，等几个小时应该也能够顺利离开】

“能量逸散么……这是正常情况？”

【不正常】

银发少女点头，看向四周。

那些渗人的画像被炽白的灯光照亮，似乎都露出温和的笑容，让这一切看起来反而有些温馨。

电灯就在头顶，是一排灯管，从数十米外的走廊一路延伸过来。电灯开关在木门旁边的墙壁上，正常人应该不会去关灯。

银发少女按下开关，走廊瞬间变暗。她往回走去，来到一幅画框前。

只见画上的人脸的漆黑眼眶射出两束光芒，这一幕并不好笑，四周黑暗的衬托下，这幅画的‘目光’让人有一种被注视感。

“大家的眼眶都是黑的，可别的人眼睛是被墨水涂黑，唯独你的是眼睛被挖空。”

正常人一眼望去，很容易略过这个细节。毕竟所有的画像粗略看去都是这样，更别说一般不会有人愿意去细看这些画，然而这无法瞒过她的无目者视野。

银发少女踮起脚尖，高高举起小手，将画框摘下。画框后面是一个方形墙洞，显然墙后有一个空间，光是从里面照出来的。

少女将绳索系到雷枪上，而后把枪扔了进去，再拽回绳子。等长枪卡住洞口之后，她抓着绳子，踩着墙壁向上，最后扒住洞口，探入脑袋。

“好小的空间……”

三米视野轻易囊括了墙后的隐藏空间，一个红色的按钮在少女触手可及的地方，除此之外再无特殊。

按下按钮，少女取出雷枪，落回地面。

轰隆隆——

远处传来震颤声，地形似乎被改变了。

银发少女沿着走廊行走五分钟左右，两侧的画框逐渐减少，直至完全消失，随后她看到一对巨大的眼睛。

这对眼睛很正常，瞳孔和巩膜黑白分明——如果忽略它长在墙壁上的话。少女来到眼睛前方，好奇地和它对视着。

戳——

巨大眼睛眨动了一下，银发少女收回手指，不再逗弄它。

“之前说过要找隐藏房间，看来就是这附近没错了。”她捏着下巴，沉思道，“最后的解谜么，提示已经出现过了，不战斗的话一切好说。”

【提示？】

“这是眼睛，正好对应第一个出现的罪孽，目盲爬行者。”银发少女边走边说道。

【喔！】

“眼睛追寻光芒……”她念着先前的字迹提示，走到巨大眼镜直面的墙壁前。

少女的左右是两扇没有门把手的门，她朝着墙壁伸出手，只见墙壁仿佛不存在一般，少女的手掌轻易穿了过去。

“在这里。”她点点头，迈步走入。

……

陆安看到了一扇敞开的大门，他立刻想起击杀巨蟒之后，耳畔出现的开门声。

那个时候，他其实可以避开和巨蟒的战斗，但若是那样的话，现在他就没办法进去了。

他没料到的是，走过这扇大门，里面又出现了一扇。

门依旧是敞开的，是镜中少女带领那几个罪孽杀了另一只boss的原因吗？

陆安呼出一口气，进入门内。

脚下似乎是地板。

陆安笔直地往前行走，这里一片漆黑，甚至连他的视野都看不到此处的布局。

“系统，刚才那个提示你不会没想到吧？”陆安看着身侧浮现的金银珠宝，无视了它们，虚着眼说，“你贵为系统，难道连这点思维能力都没有？还是说你懒得想？”

【……诶嘿？】

“……”

【快看，好肥美的西瓜！少说也得两块钱一斤】

“那是生瓜蛋子。”陆安懒得追问，说，“这些东西是想引诱我偏离道路，看来必须要跟着眼睛指引的方向前进，直到……”

话音未落，陆安停下脚步，垂下眼眸，注视着地面上出现的一行字迹。

『前路难行，所有的诱惑都不及你决定达成的目标，请笔直地看着前方，心无旁骛。』

字迹不再扭曲，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陆安沉默，行过字迹，很快来到一个壁炉旁。

“内心炙烤烈焰……”

火星迸溅，热气扑面而来。陆安靠近壁炉，看着摇曳的火焰，想起了他的燃烧军团。

火光未能扩散，被限制在壁炉内部，陆安犹豫半晌，竟是迈步踏了进去。

炎热感愈发强烈，当陆安彻底站到火焰中间的时候，火焰的热量尽数散去。

壁炉内部，一行字迹浮现。

『无论何时，你都将充满决心，愿你的心始终如火一般炙热。』

陆安的脚下浮现影子，它斜斜地延伸出去，如同一张贴图，不因火焰摇曳而有任何变化。

“双足跟随影子。”

钻出壁炉，陆安跟着影子前进。他的身体完全融入黑暗，宛如被恶兽吞没，脚下的影子更是漆黑，却像是海上的一叶扁舟，载着陆安在这危险的黑暗中前行。

沿路前行，字迹浮现。

『然后，向着你的目标，越过无数阴影，迈出坚定不移的步伐。』

陆安脚步不停，直至撞到一张餐桌。

餐桌上是丰盛的食物，香气诱人。陆安绕着餐桌寻找，在椅子上发现一张嘴。

“巨口吞食血肉。”

陆安拿起桌上的几块烤肉，丢了进去，但这嘴巴越张越大，似乎并不满足。

餐桌是那种很长的桌子，如果慢慢用手拿食物喂食，不知道要用多长时间。陆安把绳子放到餐桌上，随后借绳子推动餐盘，将它们倒进巨嘴口中。

有的餐盘掉落到地上，发出碎裂声。陆安打算等下再把食物捡起来喂给巨嘴，却见巨嘴满足地打了声嗝，伸出舌头，将残余的食物和绳子一起吞下。

巨口闭上嘴巴，看起来有点消化不良，以至于它没有立刻给出反馈。

陆安看向桌面上的字迹。

『若是觉得累了，不妨暂时停下，补全状态，这或许能比盲目地前行更有效率。』

如此看来食物无毒，但陆安并未感到饥饿，他搬了把椅子坐下，安静等待。

数分钟过后，巨口伸出大舌头，陆安可以看到它嘴里的一小截绳子，以及舌头上的雕像。

雕像是一截血红色的手掌，向上张开，如同一颗猩红枯树。

巨口吐出雕像之后，凝固在原地，一动不动，看来它已经完成使命了。

“血手紧握利刃。”

陆安取出小刀，按照手掌的缝隙，将其完美地嵌合进去。

咔——

手掌收紧，刀锋所指的方向，一条红芒缓缓淌出，指引着路线。

陆安继续前进，看到了新的字迹。

『休息时间是短暂的，切勿松懈，握紧你手中的武器，当前路充满迷雾之时，不要陷入迷茫。』

厚重的雾气涌来，遮住视线，所幸那红线依旧耀眼，陆安顺着它，不断绕行。

雾气似乎没有尽头，陆安行走许久过后，那红线逐渐淡了。红线消失的那一刻，陆安踏出一步，却踩到空处，险些落入深渊。

他站在原地，不再移动。

环顾四周，他没找到和第六罪孽镜中少女相关的物品，于是闭上眼睛，侧耳倾听。

“耳畔淌过细语。”

这是来自第七罪孽——巨人与小鬼的提示。

向前一步，向左三步，继续向前……

陆安睁开眼眸，听着直接印在脑海里的声音，缓慢前行。

雾气中，字迹浮现。

『倘若步伐难以坚定，头脑不再清醒，那便聆听你的心声，铭记你的决心，如此方能扫清雾障。』

陆安穿过雾气，脑海里的声音愈发清晰，他的脚步也越来越快。某一刻，那声音停止了，陆安站在淡薄雾气中，一缕金光飘洒而下。

光芒占据整片天幕，在雾气中不断折射，淡出各种光彩，光怪陆离的场景令人眼花缭乱。

陆安轻轻抬起手，一层金光抚上手掌，熠熠生辉。

在他的手心上，躺着一块镜子碎片。它看起来很普通，似乎随便敲碎一面镜子，就能得到许多这样的碎片。

这是镜中少女的罪孽道具。

光芒歪歪曲曲地停在陆安面前，缓缓编织成新的字迹。

『最后，不论是期望也好，罪孽也罢，用你的傲慢背负所有，将那一切……』

陆安盯着逐渐组成的字迹，念出第六罪孽的提示。

“一切归于己身。”

陆安高举镜子碎片，光芒穿过，照临于他的身上，洒落一片阴影。

如若清风拂过，雾气以他为中心，迅速消融。

头上有一块凹槽，大小与碎片正好能匹配。陆安将其嵌入的那一刻，看到了最后的字迹。

『祝你成功』

『——我』

……

脚下是棕木色的地板。

隐藏房间中，灯光照在银发少女的身上，散发着温润如白玉般的朦胧银辉。

她仰着头，灰色的瞳孔凝视着头顶的镜子碎片。

一路行来的提示，都是来自于镜中人么。

脑海里闪过镜中少女的身影，她垂下眼眸，地面上是一道由光芒组成的巨大人影。

人影的手臂、脚踝、身躯、后背……无数条锁链从四面八方延伸而来，牢牢绷直，将它锁住。

其中有很多细小的锁链，它们大多数都碎裂断开，散落在一旁。

或许这些锁链多是镜中少女帮忙解开的。

银发少女想起问答游戏结束，以及厨房寻找到凶手后，耳畔响起的锁链断裂声，想来攻克副本的部分关卡之后，可以将这边的束缚解开。

她找到一根中等大小的断裂锁链，这应该就是完成问答游戏弄断的那根。

这并非关键，人影身上，还有七根巨大的锁链，其中一根在它出现没多久后，便自行断裂。

“可以用罪孽道具了。”

银发少女取出六个道具，这是除雷枪和衣物之外，她身上的最后几件物品了。

此时她站在人影的胸口位置，于是将冰晶心脏放下。

冻结的心脏一瞬消融，燃起炽热的烈焰。

她将漆黑的眼珠嵌入人影的眼眶，那眼珠便在心脏的火光之中有了一丝光彩。

她将耳朵放至人影的耳畔，那耳朵便调皮地动了下，似乎能听到火焰燃烧的声响。

她将嘴唇安在人影的嘴上，那勾起的嘴角便愈发柔和，不再僵硬，真正有了一丝笑意。

她将血掌贴到人影的右手，那手掌便缓缓握紧，藏起了手心的猩红。

最后，她来到光芒人影的脚边，将一对影子般的脚掌放下。

那影子便在摇曳的火光下渐渐拉长，它就在光芒组成的人影身后，似是在支撑着它，亦似是被人影轻轻背起。

在银发少女放下这些罪孽道具的同时，巨大的锁链陆续断开。虽然仍有一些细小锁链缠绕，但人影却已经挣脱了束缚，缓缓从地面站起。

如同二维的存在升格为三维，人影走向银发少女。

它伸出手，触碰至少女的一瞬间，化为一团光芒向上升起，融入镜子碎片。

碎片轻缓地飘下，它的形状已经变化，如同一朵透明的镜之花，一共有七片花瓣。

镜之花被银发少女捏住，随后融入她的体内，消失不见。

“那是什么？算是解谜成功的奖励么？”呆毛微滞，少女摸了摸手掌，疑惑道。

【我没检测到它的特殊性】

“它现在在哪里？”少女摸索着自己的身体。

【不见了……】

“你好没用……”

【QAQ】

【它要是出现反应，我一定能立刻检测出来的！】

“行吧。”银发少女在房间内走动，说道，“我废了这么大的劲，总不该给我个负面物品，只要没有危害就行。”

隐藏房间再无任何特殊，之前见到的那一切仿佛只是错觉。她离开这里，回到走廊上。

墙壁上的巨大眼睛同样消失了，银发少女轻揉着额角，眼含疲惫。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该去最后一个房间了。”

她来到走廊尽头的木门前，转动门把手，推门进入。

吱呀——

然后，她看到了熟悉的场景，这里是少女的卧室。

白色的墙壁，墙角的衣柜和等身镜，对面的书桌，以及……

躺在床上的，睡相恬淡的银发少女。

身后的门关上了。

经历了许多事情的银发少女来到床边，看着熟睡的自己，手掌伸向她的脸颊，想确认一下手感对不对。

下一刻，她的意识抽离，如同置身事外的幽灵一般，以第三视角看着两位银发少女的互动。

……

“结束了？”陆安呼出一口气道。

【结束了】

“这剧情还有后续，感觉像是游戏过场CG……看完了才能走吗。”陆安发现少女手中的雷枪已经散去了，他本来还想着如果被子里钻出鬼脸，可以先给它来上一枪。

【宿主快看，真的循环了！】

陆安早有预料，没多说什么，安静地观看后续。

站着的雨宫澪身体突然变得虚幻，她始终面无表情，在碰到床上的雨宫澪之后，她像是被无数人拽住，浸入脚下的地板。

她将在不久之后出现于卫生间的镜子中。

床上的雨宫澪突然睁开眼睛，她没有急着做出其他举动，而是开始自言自语。

这是在和系统对话。

“结果还是没跳出循环。”陆安叹气，凑近看着银发少女，“卑鄙的副本，居然还录像了，这和我之前的表情完全没有区别。”

他不认为自己先前的举动只是在重复上一个自己做过的事情，陆安可以肯定，现在他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基于自己之前不同的选择和行为而生成的。

眼前的画面渐暗，陆安以为自己能够离开副本了，但……

画面突然闪烁起来，不断倒退，从少女的卧室，来到充满画框的走廊，随后是螺旋楼梯，大门外的平台，遍布零星血迹的客厅，霜墙消融之后的雾墙……

一条黑影从天花板垂挂而下，如悬挂的腊肉，不断摇晃着。

那是巨蟒出现之前，袭击陆安的螺旋长影。

它已经死了。

视角骤然拉近，进入螺旋长影的口中，紧接着是令人感到眩晕的，如万花筒一般的旋转画面。

许久过后，画面倏然暗了，视角对准下方，朝高空升去。

这里是‘魔女之家’外面。

两层高的出租屋俯视图显现，陆安沉默着，久久不能言语。

出租屋立于无边的黑暗中，陆安能看清它的模样，也能看清缠绕在它身上的，血肉般蠕动的漆黑。

那是无比巨大的，仅仅只是看着，便让人难以产生抵抗之情的存在。

这才是这个副本的最终boss，而非陆安击败的巨蟒，也不是镜中少女打败的未知存在。

虽然早就想到跳出循环，以此达成完美通关的难度很高，但陆安没预料到难度会离谱到这种地步。

“这压根没打算让我过关啊。”陆安昏昏欲睡道。

【已经结束啦，宿主先睡一觉吧？】

“嗯。”

陆安看着逐渐淡化的魔女之家，意识缓缓下沉。

【晚安】

副本的最后，所有的一切如镜面般碎裂，系统随之划下了句号。

【做个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