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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关于暗恋与失恋这件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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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养与被包养的关系。”

苏岑:“???”

其实这话也不假,苏岑小时候饿肚子了,夏梦总会带他来自己家吃饭。

夏梦有的零食,也会分给苏岑一半。

这就是他私下被人叫小白脸的原因。

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电影缓缓开场,是王家卫的《花样年华》。

猝不及防的下雨,优雅的旗袍,昏灯以及悠扬的老唱腔,还有老上海的吴侬软语,典型的小资情调的文艺片。

苏岑其实并不是特别喜欢这样的电影,他最想在荧幕上看到的,是小时候偶然看到的,一只会放电的黄皮耗子。

他答应和夏梦看电影,既不是因为喜欢夏梦,也不是因为电影好看,只是想借电影这扇窗,了解一下人类往昔文明的繁荣。

夏梦倒是看得津津有味,模仿着那些依偎在一起的中年夫妻,把头依在苏岑肩上。

周围有人调笑,说这俩孩子在搞对象,她倒也不恼,只是有些脸红。

而苏岑对感情是有些迟钝的,典型的木鱼脑袋。

夏梦对他的好,他记在心上,却从未溢于言表。

或者说,是习惯了保持缄默。

“系我,雨果有多亚张船费,雷会唔会同我亚剋走啊。”

(是我,如果有多一张船票,你会不会跟我一起走啊。)

夏梦听着莫名有些感伤的台词,咀嚼苹果的动作慢了下来,看向一旁的苏岑。

“你觉得,她会吗?”

“不会。”

苏岑缓缓摇头。

“为什么?”

“有些问题注定是得不到回应的,沉默就已经给出了最好的回答。”

“比如呢?”

夏梦继续问道。

苏岑不说话了。

夏梦顿时恍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息影后,在外游荡的人纷纷散去。

夏梦挽着苏岑的胳膊,一直走到了某个十字路口的分叉口,这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我要回家了,小岑。”

夏梦看着他的眼睛,欲言又止。

“怎么了?”

一阵微风经过,撩起了她纯白的裙摆。

少女撩了撩耳鬓的几绺发丝,月光照耀下,眉间的一粒朱砂红得鲜艳。

“今天晚上,有没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的?”

苏岑想了想,很老实地道:“苹果很好吃,谢谢。”

夏梦愣了愣,然后捧腹大笑。

“哈哈哈哈!”

真是个呆子啊……

类似于“今晚的月色很美,你也是”这样的话,绝不会出自他之口。

“那,我明天再给伱带苹果。”

看着那张精致却又呆板得像是人偶的脸,夏梦脸上的笑意更甚,伸手理了理他鬓间的白发。

苏岑不说话了,因为他不知道还有没有明天。

沉默了半晌,夏梦看着他的眼睛,轻轻地道:“小岑,你爸爸妈妈不在了。一个人生活,很难吧?”

“还好。”

苏岑淡淡地道,就算自己过得很惨,他也会说还好的。

“我爸爸让我问下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生活,我家里人都挺喜欢你的。”

“现在说这些还太早,等明天过后,再说吧。”

“为什么一定要等到明天?”

苏岑没有说话,夏梦一直期待着他的回答。

临走之际,苏岑终于忍不住开口说话了,但并不是她想要的回答。

“如果在背后听到了我喊你的名字,千万不要回头。”

“咦?”

夏梦觉得他有些奇怪。

“在外面逗留太久,容易碰到不干净的东西,快点回家吧。”

“嗯,我明白了。”

夏梦轻轻点了点头。

两人就此作别,走了很远一段路之后,苏岑蓦然回首,那女孩还站在原地看着他。

“如果还有明天就好了……”

他低声说着,回过头继续往前。

夏梦不说话,只是温柔地注视着他。

直到那少年的背影渐渐被黑暗吞没,再也看不到了,她才转身,走向了与他相反的方向。

她一个人走的时候,步子很慢,很优雅,很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与苏岑在一起走时,那活泼跳脱的样子全然不同。

坍塌的废墟下,有白色的花朵默默绽放。

夏梦是很美的,就像盛开在荒草萋萋的流年里,纯白无瑕的花。

但苏岑是个不善言语的人,总喜欢把话藏在心里,即便说出口,也总是词不达意。

沿着崎岖不平的山道回到棚户区,苏岑偶尔能见到蓬头垢面的妇人外出去倒痰盂,拾荒的老大爷蹬着嘎吱作响的旧三轮。

他现在的家,在一个破旧的筒子楼里。

楼道很黑,年久失修,没有灯,墙壁被记号笔和广告涂抹得面无全非。

拿出钥匙开了门,苏岑一言不发地朝着里屋走去,在床上静做了一会儿。

没有开灯,就这样在黑暗中静默,意犹未尽地想起了父亲。

苏岑记得父亲是个很爱笑的人,在这乱世之中,能让人笑的事不多。

但父亲的热情好像永远也不会透支,永远对生活充满希望。

父亲常说:“在这个黑暗的世界,父亲一定要成为孩子的光。”

可有时候,苏岑半夜醒来去上厕所,经过客厅时,总能在暮色中看见烟头燃烧的火光,还有浅浅淡淡的烟雾。

父亲总是背对着他,在夜里静坐,黑暗中只有一点黯淡的火光亮着。

那个滚烫如烈日的人,他的火光也会有落寂的时候。

父亲虽然爱笑,却并不快乐。

从那时候起,苏岑就知道,这世上的每一个人都很孤独。

大家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对抗着孤独,却无论无何也逃离不了孤独的宿命。

良久,苏岑起身走到了两张黑白照片面前,上了两根香,躬身拜了三次,然后从床底摸出了一把古旧的猎刀。

这把刀是那个名为“父亲”的男人留给他的。

关上门,走出冗长的巷子,苏岑最后回过头看了那栋房子一眼,然后朝着荒野上走去。

这个人也许明天回来,也许,永远回不来了。

夜里没有星光,乌云黑压压的一片,暴风雨要来了。

苏岑拿着猎刀,割开沿途齐人高的蕨类植物,在一片废土上行走。

刀柄上的黑色鲨鱼皮革在掌心摩挲,凹凸状的网状纹传递着让他心安的质感。

皮靴深深浅浅地踏在松软的火山灰里,肺叶间满是粉尘和硫磺的味道。

夜色之下,一座废弃的工厂若隐若现,高大的烟囱只剩下了半截。

那是灾变前,人类工业文明留下的痕迹。

苏岑脚步顿了顿,隐约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小腿抑制不住颤栗起来。

风中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正在呼唤他的名字。

理智告诉他,不要去追溯声音的源头,但他还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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