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083】滴血验亲(1 / 2)
席间再度哗然。谁不知道皇后这是在拉个顶罪的呢?可怜了绣如一双几乎能与秋娘媲美的巧手。
“民女知罪!任由皇后处置!”绣如眼中早没了光彩,认罪伏诛。来之前芸儿就已经知会过她了,如果她敢把皇后顶出去,全家都会没命……
看着绣如被拖下去的身影,殷如歌眼中并未流露出半分同情和不忍。自从绣如选择了为皇后做事开始,她就必须为自己的选择负责,风险与利益共担。除了她自己,没人能替她弥补。
角落里,司徒易峥看着殷如歌手心里捏着的重又被送回来的绣如所画的图样,幽深的眸光忽明忽暗,意味莫名。而他手中因为紧张而一直捏着的天青色茶盏中,茶水早就凉透了。
真是许久都不曾为一个人这般吊着心眼了。虽然他知道殷如歌自有办法脱险,却还是忍不住担心。
不过他随即轻轻地抿了一口,不知为何,味道竟然极美。
“好了!此事就到此为止!”太后指了指绣如远去的方向,“是这个宫女胆大妄为,这件事以后不许再提了!”
“是!”席间人皆明白,太后这是要封口,替皇后留下颜面。
“来人,带如歌下去疗伤!好好的一张脸,别留下疤来,”太后又转而看向地上跪着的殷如懿,“好孩子,你也回去坐着吧。”
“是……”如懿早跪得腿都麻了。可就算腿麻,也好过她的胆战心惊。殷如歌扶她在位子上坐了,才转身出了宴席。
侧殿里,宫女为殷如歌准备了煮熟的鸡蛋,让她轻轻敷着。
“小姐,那芸儿出手也太狠了些,您看您这脸,都肿成什么样了……”青蕊看着殷如歌微肿的脸,替殷如歌觉得委屈。
然她还要说什么,殷如歌眼神朝边上的宫女看了看,示意青蕊噤声。虽然那是太后身边的宫女,但此处是皇宫,言多必失。
青蕊晓得厉害,也才闭了嘴。
“好在你方才救兵请得及时,”殷如歌道,“否则我这脸怕还是要挨一阵子。”
“不是,小姐。其实刚才奴婢出来的时候,太后就已经在来的路上了。”青蕊脸上带着疑惑。
“是吗?”殷如歌若有所思,“不知是哪位好心人做的?”
青蕊摇摇头,又同宫女要了脂粉,重新给殷如歌上妆,才勉强把那掌印盖住。
“绣娘那头……”殷如歌想起原先的计划,低声问。
“放心吧小姐,都照您的吩咐安排妥当了,”青蕊亦低低地答道,“若是不出意外,此时绣娘和阮煜应该已经在偏殿外候着了。”
慈宁宫偏殿外,小小的四岁的阮煜紧张地抓着娘亲刘绣娘的袖子,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珠子左顾右盼。然高高的宫墙里连天空都少得可怜。身边的姐姐们全都身穿华丽的舞衣低头垂耳屏气凝神像是些木头人。
“娘……一会儿真的能看到爹爹吗?”阮煜终究心心念念着爹爹,安耐不住兴奋问绣娘。绣娘忙示意他噤声。今日之事算起来当真凶险,御驾之前竟要当众指认驸马爷为自己夫君?此事以前想都不敢想。
绣娘心里一边感叹殷老板神通广大,一边心里忐忑着。她低头看了眼全然不知真相的小小的阮煜,眉头不禁皱起。若不是没有别的办法,她真不愿意自己的儿子看到那一幕。可惜自己不会跳舞……
“哪位是李绣娘?”
绣娘正思忖着,忽然一个捏着嗓子的宫人出现在队伍最前列,高声问道。
绣娘抬眼,一位青衣宫人一边问一边用那双锐利的眼睛在人群中扫视,李绣娘一动,他便注意到了。三两步走到跟前便道:“你就是李绣娘?请随我来。”
“这……”绣娘拽着阮煜的小手,有些慌乱。不是快上台了吗?这人生地不熟的皇宫大内,怎么突然来人就要她走?她该怎么办?她求助地看向领舞的梨花。
梨花一双桃花儿眼将那宫人上上下下瞅了一眼,便发现对方脚底下蹬着的本不是宫靴,虽然不晓得到底是何方所派而来,但大抵晓得这是个圈套。当即给了李绣娘一个稍安勿躁的表情,三两步挡在绣娘跟前,行礼道:“大人,不知是何人传唤绣娘?”
那宫人将梨花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你是何人?宫中规矩甚多,岂容你多嘴?”
“宫中规矩是多,但既然传唤绣娘,绣娘自然要知道是何人传召,好准备应对礼仪,免得失礼。”梨花不慌不忙地道。
“所以……你才是李绣娘?”那宫人看了看李绣娘,又看了看梨花,有些迟疑。上头只说那李绣娘模样俊俏,但这些舞女个个蒙面,到底谁是,他倒一下子分不出来了。好在上头还给了别的嘱托,他倒也不慌。
“正是。”梨花行礼道。
“哼,”那宫人冷哼一声,指着阮煜道,“若你是李绣娘,如何这孩子牵着这位舞女之手?你究竟是何人,还不速速退下?”
“大人有所不知,”梨花仍旧不乱,只道,“今日之舞是早先排好的,煜儿的站位只能如此。皇宫中肃穆,他害怕,便随便拉了谁的手,又有何干?就是不知,这位大人,究竟是何人传唤?若不快些出发,只怕恼了贵人,又扰乱了这献给太后的舞蹈……”
那宫人听梨花如此说,倒像是提醒了自己,便信以为真,凑到梨花耳边悄悄地道:“其实并不是有人传唤,而是殷大小姐特意来传,事情有变,需要你赶快离宫,否则将对你和孩子不利……”
模棱两可三两句话,不过是用来对付没见过世面的李绣娘的。可梨花是何人?早见惯了江湖风浪,立刻便识破了对方诡计——带走绣娘,才是对绣娘和孩子不利。
不过有句话说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眼看离上台还有些时候,不如陪这人玩玩,也看看这背后的水,究竟有多深。
思定,梨花便又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还请大人带路。”
那宫人以为自己奸计得逞,便胜利的公鸡似的往前带路,想着到了没人的地方,便顺手结果了。然他没有算到,他带走的人,根本就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李绣娘,而是江湖人称“一枝梨”的梨花和月。
到了一处转角眼见无人,那宫人便忽然变脸,抽出腰间匕首便要对梨花下手。梨花在他身后,早看见他的动作,闪身躲开,反手就将那人匕首夺下架在那人脖子上,动作干净利索,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梨花冷了脸色,厉喝。那一身红艳艳的舞衣,此刻在风中竟被她穿出几分飒爽来。
“女……女侠饶命……”那宫人方知自己反中了别人计谋,只得求饶。
“你别以为这是皇宫我不敢杀你。我数三声,若你不说,我便割了你的耳朵!”梨花将那匕首调整了下角度,那宫人甚至能感觉到那匕首的冰凉,就在自己耳边了。
“我……我说,我说……”那宫人咽了咽口水,叫苦不迭,“其实我也不知道那人是谁,穿一身黑,还戴着一个黑色的斗笠,说话声音不男不女的……”
“胡说!这样的人在宫里,青天白日多么显眼,怎么会混进宫来?!”梨花抬手便在那人的脸颊边上划了一个小口子,惊得那人连连尖叫“冤枉”。
“我真的没撒谎,”那人这下晓得梨花当真是个狠角色,吓得差点尿了裤子,一个劲儿求饶,“本来我瞧着那人不太对劲想喊来着,但是对方一锭金子抛过来,就要我去舞女中间把李绣娘支走,找个机会杀了,否则就要我的命。你说这种事情被我摊上了,我怎么选,肯定是选杀人了……”
“金子呢?!”梨花厉喝。既见了红,此人应该不敢撒谎。若不知那人是谁,那人给出的物件,便是唯一的线索。
“这……这里……”那人哆哆嗦嗦地把金子从兜里掏出来,递给梨花。
梨花嫌弃地看着那金子,又嫌弃地瞥了那人一眼,终于有些明白当日司徒易峥从她身上摘下红玉髓时候的嫌弃恶心从何而来。但此时不是洁癖的时候,梨花将那金子夺了,又狠狠地踹了那人一脚,才将那人放了。
那人捡回一条命,赶忙连滚带爬地跑了。
梨花看着那人脚上明显不是宫靴的鞋子,秀眉一皱,难道今日还有别的事要发生?
不过这就不是她要操心的事了。梨花将那金子用帕子擦了擦,才要塞进兜里,忽然一柄长剑抵上了她的脖子,凉飕飕的,带着冰凉的杀气。
梨花略略低眸,那长剑磨得锋利,玄铁制成,寒气与兵器凝结,剑锋凛冽,一看便是削铁如泥的好剑。身后之人气息阳刚,感觉得出比她高出至少一个头,握剑笔直而坚定,是个练家子。
今日乃是太后宫宴,所来之人皆不准携带兵器。此人为何堂而皇之带一柄如此明目张胆的长剑?
梨花还在揣测,身后那人冷冷地道:“在宫中公然行凶,跟我走一趟吧!”
梨花邪魅地勾了勾嘴角,想抓她?那得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梨花手肘猛地往后狠狠击中那人肋骨,趁那人疼痛之际抓住那人胳膊便欲夺下对方长剑!
怎料那人闷哼一声之后反应迅速,反手便点住梨花穴道,让她瞬间动弹不得!
“天啊你这个女人……”绥尘收了剑,捂着自己的肋骨疼得那叫一个龇牙咧嘴,“真够狠的……啊……”
“狠?比这更狠的还有呢!”梨花不想自己这么快就被制服,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我可告诉你,我一会儿还要给太后献舞,你快把穴道给我解开!”
想她梨花一世英名,若是被人看到这一幕,脸都丢尽了!
何况,献舞事小,李绣娘可就盼着今日能伸冤呢,如果就因为她无法完成,那可不辜负了殷如歌一番筹划吗?而且公主雅琴婚期在即,可不能错过了这个好机会!
“持刀行凶我还能让你去寿宴上放肆?再说了,你一个母夜叉竟然还敢说给太后献舞?我看你的舞蹈也不过如此!”绥尘肋骨上疼痛稍减,便绕道到梨花面前,“我倒要看看你这个母夜叉到底长什么样子!”
说着,绥尘一把扯下梨花的面纱。
三月熏风拂水袖,一江烟水照花颜——那一瞬间,绥尘脑海中便浮现出这样一句诗来。眼前的女子,面若梨花,肤若凝脂,春若朱丹,若言国色,不足以倾世,却是曼曼天姿一眼难忘。
只可惜她原本勾人的桃花眼,此刻正恶狠狠地瞪着他。
“那个……”没想到梨花长得这么好看,绥尘头一次在女人面前手足无措,抓着手中梨花的面纱突然有些语塞,脑子里全都是初见梨花容颜的惊艳,不知道该不该把面纱给她戴回去。但是戴回去,他好像又不会……
“你看够了没有?!”梨花看着面前明显还是个孩子的绥尘,长得是人高马大的,做事这么咋咋呼呼的,“快把穴道给我解了!一会儿吉时到了我该上台的!我是领舞,没了我,她们都上不去。你想搅了太后的寿宴吗?!”
一句“寿宴”成功让绥尘回了神,他抬手解了梨花穴道,但又迅速将她两手制服,用手上扯下的梨花的面纱直接给她绑了——他是发现了,这是个狡猾的女人,一不留神一会儿说不定还得伤了自己。刚才,他可是亲眼看到这个女人拿刀划别人脸了,是个狠角色。
“喂!”梨花眼睁睁看着自己两手背剪被绑得狼狈模样,气得很响一脚踢爆这人的头,“你别让我知道你叫什么!一会儿真相大白,你可别求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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