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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吃了闭门羹(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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笃笃笃

敲门声响。

大门打开。

一个头发灰白的苍头探出头来张望,见到钱谦益和汪汝淳两人,正要皱眉询问。

忽然眼睛睁大。

他认出了钱谦益是谁,嘴巴大张,愣了片刻才道:

“钱老爷,你怎么……”

钱谦益和阮大铖都在南京有住所,也曾经来往过。

他自然也见过钱谦益。

钱谦益微微一笑,说道:

“阮旬,给你们小姐通报一声,就说钱牧斋特来拜访。”

阮旬就是这苍头的名字了。

阮旬脸上露出巴结的笑容,连忙说道:

“是,是。”

他知道现在阮大铖遇到的麻烦,大半是和东林党关系弄僵导致的结果。

而钱谦益被不少人视为东林党魁,交游广泛,活动能力强,但又是东林党中相对来说比较随和,容易说话的人。

要是钱谦益能缓解阮大铖和东林党的矛盾,那阮家的日子多少也会好过一些。

在这个阮家被排挤,被视为过街老鼠的当下,钱谦益能主动上门,可以说是主动送上来的救命稻草。

于是阮旬转身,急急就进去通报。

钱谦益和汪汝淳,原本以为他很快就会回来,把他们请进去。

谁料等了又等,却不见人来。

汪汝淳皱眉道:

“这苍头难道是见到牧斋公,过于激动,跑到半路摔倒不起了?”

钱谦益摇头:

“岂有此理,他便是摔倒,这阮宅总有其他仆人。”

两人等得焦躁,过了将近半炷香的时间,总算听见脚步声由远至近传来。

那阮旬终于绕过照壁,走了出来。

只见他一脸懊恼,唉声叹气。

“你怎地去了这许久?”钱谦益问道。

“钱老爷,请回吧,我们小姐不见你。”阮旬苦笑道。

“不见?”钱谦益有些愕然。

“是啊,老仆也劝说许久,让她见一见,钱老爷是现在请都请不来的,能屈尊就驾来府上,别说是小姐,就是老爷在,也要恭恭敬敬请进去才是。”

阮旬边说边叹气,似乎连他也对自家小姐的行为感到不可理喻。

“你们小姐为何不见?”汪汝淳皱眉问道。

“咳,小姐说男女有别,父亲不在,她不便于单独见男客。”阮旬撇着嘴唇说道,显然他对阮小姐这说辞,也觉得有些牵强。

“这就怪了,刚才这么多人,她都出门来见了?为何牧斋公登门拜访,反倒扭扭捏捏起来?”汪汝淳有些不满。

他走南闯北,其实也知道大明现在对女子的约束远不如以前那般苛严。

京城女子往往比男子还能应对场面。见官府,打官司女子出面顶着都是常事。

就是南方等地,闺阁小姐读书结社出游,也并不稀罕。

也常有女子男装行走在外的,甚至还有被视为美谈。

他记得此次南行,路上为了解闷,凌濛初讲他收集的各种大明发生的真实故事,就讲过一个“女秀才移花接木”,说四川有个闻蜚娥的小姐,女扮男装考中秀才,还自己在同学里选了个丈夫,被传为美谈。

凌濛初讲得津津有味。

可见如今大明的风气,女子只要有才,与男子见面会谈之类,也不算什么。

阮旬也认同汪汝淳的说法。

“老仆何尝不是这么劝说的。刚才大街上这么多人,小姐反倒出去抛头露面,平常闺门小姐应有的规矩都不管了,现在钱老爷这等贵人亲自登门,或者能居中调停,何必反而迂气起来?”

他是真心觉得小姐的脾气古怪,要是连钱谦益这等影响力重大的人物都得罪了,那阮家可就真的完了。

“那你们小姐是怎么说的?”钱谦益皱眉道。

“她说刚才仆人丫鬟,挡不住这些被挑唆的民众,事急从权,她亲自露面不为越礼。便是圣人来了,也不能指责她。

“现在,钱老爷拜访,便是阮家客人,客有客礼,主有主规,主人家的老爷不在,没有让女儿小姐去接待男客的道理。若是见了,未免招来不好听的风言风语。”

“小姐还说……,还说……”阮旬转述阮丽珍的话,说到这里,却吃吃艾艾起来,似乎觉得下面的话有些不敬。

“还说什么?”汪汝淳忍不住问道。

“你们小姐说什么都尽可转述,我钱牧斋不至于介怀。”钱谦益也催促

“还说钱老爷若不是以客人身份来,是来问罪的,那就请出示公文,若要拘押她,小姐自然也听从。”阮旬苦笑着道。

“你们小姐倒是考虑得周到。”汪汝淳皱眉。

“呵呵,只是未免也多心了点。我算得上她的父执辈了,她是晚辈见我,又何必担心什么流言?”钱谦益捋了一把胡子,缓缓道。

“小的也是这么说的。”阮旬眨巴了一下眼睛。

“哦,那她怎么回答的?”钱谦益好奇道。

“这个……”阮旬脸色微窘,迟疑了片刻,说道:

“钱老爷还是走吧,小姐脾气确实古怪了些,等阮老爷回来,一定会代小姐来赔罪的。”

阮旬的表情很分明地告诉钱谦益,他家小姐后面回答的话会更不好听,所以他再不肯说了。

只是他越不肯说,钱谦益的好奇心就越浓。

“你把你们小姐的话说完,吾便走,若是当真不说,本抚台说不得也只能动动官威。”他决心吓唬一下阮旬。

阮旬果然不经吓,听钱谦益这么讲,脸色都有些发白,连忙道:

“小的说便是,我家小姐说钱老爷年纪虽比阮老爷还大个四岁,但素来有东林浪子之名,行止也不甚检点,所以更不能见。”

钱谦益听了,脸皮微红,也不再多说什么,拂袖而去。

汪汝淳连忙跟上。

阮旬见钱谦益这情状,心中更添了忧愁。

连连摇头叹息,心想这回完了。

又把一个东林大佬给得罪。

这对父女,还真不愧是父女,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这父亲阮大铖抽风,好端端上个奏疏,就把东林彻底得罪,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这女儿呢,刚才还能公然抛头露面跑大街上,现在却又不肯见身居要位的钱谦益,还言语讥刺。

他愁眉苦脸关上大门,心想若是再这样下去,他只怕也要寻个机会,卷些细软跑路才是。

若是逃得晚了,真到了阮家被抄劫的那天,连想安度晚年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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