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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8章 还请记得这一日(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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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玄令三万北疆精锐在阻截使君,实力相当。可宁兴却逼着使君出击……所谓将在外,不受君令。

翻翻史书,多少名将便是因为君王的指手画脚以至于惨败。可那人老夫记得,乃是二郎君的人。老夫敢断言,回去后,他定然会添油加醋……至于那个内侍更不必说。”

追兵回去了,内侍带着人脱离大队,说道:“咱这便回去复命,林使君可有交代吗?”

林骏漠然,“两军对垒,局势瞬息万变。具体该如何做,当由将领统筹。隔着老远,宁兴觉着自己能有千里眼,能看到战局?”

他指着那些将士,“这些将士皆是我大辽勇士,为了大辽,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每一战林某皆战战兢兢,唯恐自己思虑不周,导致勇士们白白死伤。可宁兴一句话,便要令他们去送死。林某问一句,凭何?”

沈长河想到了几个破局的手段,但副作用太大。

此刻听到林骏一番话,他不禁低下头,眼角带着笑意。

使君,了得!

那些将士眸子中多了怒色。

林雅和皇帝不共戴天,可此次竟然联手派出了使者。

不用想,定然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情绪,就这么被林骏左右了。

“林某前日与杨玄大战一场,不分胜败。本想在外围游弋,牵制杨玄大军,给泰州缓和之机,等四方援军一到,便是逆袭的机会。可宁兴却逼迫我军出击……”

林骏深吸一口气,“杨玄此战少了数千麾下,在何处?就在两翼,这是他最擅长的伏击战法。

若是以往,我定然要率军游弋,从侧面给他一击。可今日,在两拨使者逼迫之下,我只能领军强攻。

一朝强攻不下,为了提防杨玄伏兵出击,只能退却。这一退,将无战心,军无士气,我只能撤军回泰州。是非功过,我一力承担!”

他冲着内侍拱手,再冲着林雅的使者拱手,“一路顺风!”

大军远去。

内侍冲着林雅的使者冷笑,“贱狗奴,一路小心!”

林雅的使者骂道:“没卵蛋的货色,半路小心劫匪!”

两拨人分道扬镳。

双方一前一后,急速通过这片原野。

直至下午。

双方的宿营地也隔着一里多。

“回去该如何说?”

林雅的使者召集人商议。

“林骏狼子野心。”

四个字,足矣!

使者摇头,“相公看重他,若是说的太过,弄不好相公会反感。要不……就说他对相公不满,对,就说不满,但如何不满,咱们且不说。”

“妙啊!相公慢慢琢磨,越琢磨就越觉着不满。”

使者笑道:“那便如此。”

“可惜了此人!”

一个年长的随从叹道:“大辽难得的名将,却要葬送在倾轧中。”

使者冷笑道:“大辽别的缺,就是不缺人。”

那一边,内侍在笑。

“林氏内部生出了乱子,妙啊!”

“回去如何说?”有人问道。

内侍说道:“对陛下自然是实打实的说,对外,就说林雅跋扈,且野心勃勃。”

说着,内侍起身看着原野,叹道:“咱当年也曾想过从军,可惜了。不过,如今看着这莽莽大地,咱就想,凭何内侍就不能领军呢?”

众人一阵吹捧,把他吹嘘成了大辽下一个名将。

就在右侧,林骏策马看着那两个营地。

沈长河策马过来,轻声道:“斥候来报,杨玄领军原地扎营,并不断派出斥候尾随我军……驱之不去。我军有斥候贸然出击,再没回来。”

“军心,有些乱了。”林骏开口。

“是,以往这等不听令之事罕有……使君,老夫一直想问,那一战,分明是不分胜败,使君为何说是败了?”

“相公为何重用我?有人说是能力,有人说是相公宽容。能力,我自然不缺。可相公麾下有能力的多了去,为何单单重用我一人?须知,我从军第一战就败了,惨败,丢盔弃甲,仅以身免。”

“毕竟是亲戚。”沈长河觉得这个理由有些可笑。

“他连亲戚都杀!”林骏说道:“从我小时记事起,就记着家中人对我极好。我三岁开始读书,吃穿都是最好的。外人不知晓,我身边有五个侍女,而兄弟们却只有两个。父母对我没话说,要什么有什么……”

沈长河愕然。

这有什么?

父母偏爱一个孩子很正常啊!

“大了些后,家中为我延请了名师,读书,学武,学习兵法,甚至在家中还有我的演武场,老沈,是我一人的演武场!”

沈长河:“……”

“到了十岁,我就能去军营中看操练,而我的兄弟们只能去看蹴鞠,或是摔跤。”

“到了十三岁,我的身边多了个妇人,妇人极为妩媚,一个夜里,教导了我何为男人,过程堪称是温柔如水……”

这是富贵人家的手段!

“可我的兄弟们,在十一二岁时,就已经在身边的侍女身上丢了元阳。”

“使君的侍女……”

“没人敢勾引我,我若是太靠近,她们会退却,说若是太亲近会被责罚。而且……”

林骏冷冷的道:“我的侍女,特别是领头的那个侍女,有一次我见她与我的父母说话,竟然颇为从容,不类主仆。”

一种猜测让沈长河脊背发寒,随即狂喜。

“十五岁时,我便进了军中,父亲给了我三个人,那三人,其中一人乃谋士,两人修为高深莫测。我第一次出征惨败,便是靠着那两人把我带了出来,否则,第一次,便是最后一次。”

沈长河对自己的猜测越发的笃定了。

“十七岁时,我在军中遇到了麻烦,上官嫉贤妒能,想收拾我。

老沈,无论是军中还是官场,想靠着自己一人就能青云直上的,那是疯子,也是傻子。

我都准备好了被收拾,可第二日,上官却不见了,说是告病,可从此我就再没见过此人。”

沈长河想到了宁兴小说里的主角。

背后有个强大的家族。

“你可是想到了扮猪吃虎?”

沈长河点头。

“其实,在十一岁时,我就知晓,我是他的儿子!”

沈长河叹息,“这是避祸之举。”

林雅和皇帝作对,一旦失败,皇帝必然会杀光他全家。

把自己的一个孩子悄然丢给堂弟养,就算是一家子死光了,好歹还有香火,以后还能吃到猪头肉。

当初皇叔不就是用了这等手段,把自己的妻儿丢在幕僚家中养着。

“他老了,开始猜忌我。”林骏微笑道。

沈长河说道:“此事若是说出来,使君此后会成为众矢之的,相公身边的那些人会把使君视为异类和对手,而皇帝会把使君当做是大敌,欲除之而后快。”

“我该示弱,故而那一战我便说自己败了。一个败给杨玄的所谓大辽名将,威胁有,但也有限。”

“我那番话义愤填膺,近乎于莽撞,那位父亲才会放下些猜忌心。

其实,我一直在想,他便是个天下人眼中的叛逆,难道真以为自己是帝王,担心我这个出色的儿子入东宫,和他争夺权力?”

使君太出色,引得相公猜忌,这么一看,其实与帝王、太子之间的关系并无不同……沈长河笑了笑。

林骏说道:“其实,我被弄去潭州,他也出了力。所以,就当他是皇帝吧,而我,便是太子。老沈,你说说,太子和皇帝争权夺利,正常吧?”

沈长河点头。

“今日,也算是我彻底转变的一日,值得庆贺。既然要庆贺,少不得见见血。不如此,如何能彰显热血?无热血,如何能在这个虎狼之世中存活,登顶?!”

他举起手。

沈长河悄然后退。

夕阳下,一人举着手。

身后,乌压压一片骑兵。

那只手挥下。

主人微笑道:

“父亲,还请记得这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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