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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暴雨梨花枪,女千户霸气(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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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笑、唐怒面面相觑,心知来者不善,恐怕要糟。

这位生面孔的年轻百户委实跋扈,给得两条都是死路。

谁不晓得,踏进诏狱一步,等于半个身子入了鬼门关。

十八般酷刑轮翻下来,就像趟过刀山火海。

纵然铁打的汉子, 也未必受得住。

堪称生不如死!

可若就地伏法?

那岂不是跟朝廷作对?

会祸及全家!

因而,当纪渊话音落下。

好似旱雷碾过平地,震得整个将军胡同鸦雀无声。

立于客栈门口的几位江湖龙头神色各异,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伏法认罪,还是以命相抗?

周笑白眉拧紧,见状索性搬出户部靠山,直言道:

“北镇抚司何时连江湖恩怨都要插手?盐、漕两帮与三分半堂聚在一起商量买卖,难道也违反景朝律例。

再者, 老夫为朝廷转运官盐, 曾经得到太子殿下亲口嘉奖,乃钦点的皇商!

凭你一个正六品的百户,也敢动我?”

唐怒面皮抖动,大手一挥,似是给周笑壮大声势。

客栈内数百名刀斧手争相冲出,皆是练过拳脚的帮众。

手握兵刃,多为外炼、内炼层次。

一人之气血,微弱如烛火。

当百人聚拢成群,气息隐约连成一片。

便彷如赤红火炉,烈烈喷薄, 声势不小。

“合击之术……”

李严和裴途呼吸一窒,陡然感受到沉重压力。

胯下的杂色马驹喷吐白气, 差点要被惊走。

他们尚且如此,后面跟随的十几名云鹰缇骑更加不堪。

唯独纪渊端坐如山,他见识过朔风关的飞熊卫。

披坚执锐的三千精骑冲杀入阵, 凝聚浩浩荡荡的血海汪洋。

煞气冲天,撼天动地!

比起那等可怖气象,盐帮这百余人。

真個如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周帮主以户部压人,唐帮主更是杀气腾腾。

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莫非欺负本官年轻怕事?”

纪渊屈指轻轻敲打刀鞘,不自觉瞥向沉默低头的何云愁,心里提起几分警醒。

“不瞒各位,北衙已将你们的卷宗整理好了。

从帮主、舵主、堂主挨个看下来,竟无一人干净。

大景律例上不能做的,都干了个遍。

个个都是轻则下狱,重则砍头的法外狂徒。

江湖上打打杀杀在所难免,本官理解。

可仗着人多势众就把刀子架在老百姓脖子上,对外还称什么大侠,说什么正道,不免可笑!”

纪渊说话之间,催动体内龙吟、虎啸的两道内气。

透过皮膜,震荡筋骨,一字一句声若洪钟。

尤其在【虬筋板肋】、【云龙风虎】等数道命数加持下。

五脏六腑拧合发力,一团团浓郁气流炸开,化为白色的惊涛骇浪。

废弃多时的飞来客栈,恍若一叶扁舟摇摇欲坠。

那些盐、漕两帮的刀斧手, 只感觉狂风扑面,耳膜鼓动。

脚下立足不稳,犹如地动山摇一般,跌得东倒西歪。

“好强悍的脏腑气息,这人的吐纳功夫极深,根本不像是通脉二境!”

唐怒拄着那口燎原阔剑,灌注内气弹指轻震,发出嗡鸣之音。

以他换血三境的修为,自然挡得住纪渊这一声龙吟虎啸。

但客栈内的刀斧手血气涌动,头昏脑涨。

原本的赤红火炉,顿时分崩离析。

“百户大人是铁了心,要与盐帮为敌?”

周笑走近两步,拱手以对。

“不止是盐帮,还有漕帮和三分半堂。”

纪渊松开缰绳,伸手逐一指了过去。

“本官并非针对谁,而是……算诸位运气不好,碰巧犯到北衙手上,又碰巧纪某是个瞧不上不法分子的坏脾气。”

周笑、唐怒、雷隼、何云愁,这几位天京城跺一跺脚都要抖三抖的白道魁首。

面对这样的无礼对待,竟是也未发怒。

各自沉默,好似胆怯畏惧。

这让那些见惯了帮主、堂主显威风、露手段的刀斧手惊诧不已。

随即不约而同浮现难堪之色。

一个披着官袍,乳臭未干的小子!

凭什么敢如此嚣张,如此跋扈?

“百户大人,老夫再问一句,当真没转圜的余地?”

周笑再次上前,躬身道:

“今夜北镇抚司抓走盐帮、漕帮,明日户部就会启奏东宫。

到时候把事情闹大,引起无端风波,对黑龙台又有什么好处?”

纪渊神色冷然,兀自哂笑一声,毫不掩饰声量:

“本官晓得周帮主、唐帮主,还有那两位执掌一方的堂主,心中肯定不服。

只是慑于朝廷的法度,这才对纪某这个区区通脉的小子畏手畏脚。

也罢,我干脆与诸位分说清楚,省得你们老是猜想,究竟在何处得罪北衙。”

周笑缓缓挺直腰身,仰视坐在呼雷豹上的纪渊。

那份和气的笑容再也不见,转为肃杀之色。

他心下闪过许多念头,或是拔腿走人回到府中。

黑龙台并非无法无天,没有盖章文书不可能轻率查办。

到时候恳请户部尚书大人出面,兴许就逃过一劫。

或是冒天大风险,当场擒住这个仗势欺人的年轻百户。

借此作为要挟,好让一众兄弟四散离去,避免落下口供。

“我倒要听听,百户有何高论。”

但最后,周笑暂且按下杂念。

双手藏于袖袍,默默运转功力。

“本官没念过几本书,说不出什么圣贤之言,只想告诉周帮主一个简单的事实。

朝廷要用江湖帮派这只夜壶的时候,你才是皇商,才是户部尚书的座上客,

才是黑白两道通吃的遮奢人物,才是人人都要叫你一声周爷的盐帮龙头。”

纪渊微微低头,居高临下道:

“周帮主如今拿到手的这份泼天富贵,什么官盐转运,私盐交数,各府州的专营之权……不单单是靠户部,更看内阁、看东宫的意思。

那些贵人给你这份权,是为了让朝廷省事,让各府州盐铁漕粮皆从中央出。

天京城断然没有离开谁就过不下去的道理,北衙今晚抓了周帮主、唐帮主,雷堂主……何堂主。

明日户部再扶起一个张帮主、李帮主就是了,生意照样做,官盐照样运。

兴许他们的胃口还会小一点,做人做事也会安分一些,懂得不给朝廷找麻烦。”

周笑心头狂跳,脸色瞬间一白。

尽管他仍强自镇定,但心里的底气凭空虚了几分。

“所以,北衙踩伱,不需要刻意寻什么由头。

把以往那些陈麻烂谷的糟烂事一并翻出来,摆在户部尚书的面前。

他难道还会因为平日收了你们的银子,就拼死维护?那未免太够义气。

快刀斩乱麻,堵住各位的嘴巴,省得胡乱攀咬才最为紧要。”

纪渊耐心十足,继续细致说道:

“至于黑龙台能得什么好处?

其实也不多,无非几位千户领到一份功劳,积累几分好名声。

毕竟年底节前扫黑除恶,算是惯例。

再者就是,本官自个儿图个开怀,念头通畅。

少了几条地头蛇,几只净街虎,各坊也能过得清静些,如此而已。”

周笑挺直的腰杆微微一弯,好似大岳压在肩头,脊梁骨都被砸折。

他缓缓抬首,眼底掠过悲愤与怨毒。

直勾勾望向神色平淡的年轻百户,咬牙道:

“你一个百户,却把自己当成三法司的青天大老爷,可笑不可笑?

朝廷上多少朱紫公卿,他们做过的恶事、坏事,难道没比我等多出十倍、百倍?

紧咬盐帮、漕帮,拿捏江湖中人,又算是什么好汉!”

纪渊闻言不怒,反而爽朗笑道:

“现在晓得委屈了?

尔等因一时喜怒打杀府中下人,填井了事的时候;

因交数不够将一户人家全部沉河,不也是如此么?

手中握刀,为着几分小利,便捅向那些手无寸铁之人,

甚至于,平时借此耍弄威风,显摆手段。

本官如今只把诸位平时的行事作风,原样奉还施加身,便就受不住了?

那你们可曾想过那些申冤无处,哭诉无门的良善人家,他们怎么熬得过来!

今时今刻,我且问一句周帮主,北衙今夜就是要扫了盐帮,你待如何!?”

你,待,如,何?

最后四字如晴天霹雳,明明没有灌注内气催发功力,却骇得周笑连退数步。

他神色委顿,嘴唇微张,胸中纵有万般辩解的花言巧语,都化为不解的叹息:

“真真好笑,这座天京城!北镇抚司的衙门!整个官场上!竟还有你这样的人!

很好,百户大人想教老夫自作自受,善恶有报的道理,但也要看手上的本事够不够硬!”

纪渊端坐马背,戏谑以对:

“纪某早有料到,江湖习气说到底,凡事不管对错,先做过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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