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夺舍(2 / 2)
“哈哈哈哈……我不甘,我不甘哪!”
褪去了的藤蔓又一次肆虐,卷着吴真儿,插入她的胸膛,绝美的面庞上笑容狰狞,血色褪尽,化作一片死白。
吴真儿一动不动,身子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皮肉消融,只余锦绣华裳,包裹一副白骨。
树干上的三张人面神色微缓,似是了却一桩心愿,闭目化作丝丝缕缕黑气散去。
“真儿!”吴满天格挡开江父的铁拳,近到身前却只看到一具崭新的白骨,抱住她大声嘶吼。
冷月凄凄,众人只觉不寒而栗。
而此时的穆长宁,仿佛陷入了一片混沌里,意识迷糊。过了许久,她发觉自己一动不能动,周围是一片荒芜的黄沙大漠,而自己是一棵弱小的树苗。风吹日晒,沧海桑田,小树苗长成了参天大树。有一日,狂风刮来了一片碎屑,碎屑嵌入大树的体内,经年累月,大树开始有了自己的思想。
这片荒芜之地渐渐有了人烟,有鸟在树上做窝,有人在树下乘凉,大树结出了红红的甜果子,供来往的路人解渴,大树喜欢看这些人满足的表情。
树边凝出了一片湖泊,湖泊旁建起了村庄,小村庄变成了小城镇,小城镇变成了大城镇,大树成了人们心中的守护神。所有来向它许愿的人,大树都一边静静聆听他们的愿望,一边祝福保佑他们。
大城镇里开始出现一群寻仙问道的人,城中的人崇拜信仰他们,渐渐的,大树在人们心中反倒没有这么重要了。它落寞孤单,它不喜欢那些所谓的修士。
有一日,一个女人来它跟前哭诉,这女人也是修士,她遭遇了的很不幸的事,问它该怎么办。
它不喜欢的修士来求它,大树很得意,它与女人做着交易,女人将父亲带来了它跟前,它抽取了这老修士的一魂一魄,助她淬洗了灵根。
只是食髓知味,修士的精魄如此滋补,它等着女人再次跟它交易。果然这女人没过多久又来了,送来了她的未婚夫,大树将他的精魄吸得一干二净,告诉了女人一条未开发的小灵脉的位置。
这样一个修士的精魄,抵得上它十年的修炼,大树似乎找到了修炼之法,欲念蠢蠢欲动,只是在这股欲念还未完全兴起时,一个蓝衫修士便将之及时掐断,大树被迫陷入了沉睡。
女人这几年总会时不时过来,企图继续他们之间的交易关系,大树心有余却力不足。
但几年过去,它的神智渐渐复苏,它又与女人达成了协议,它有直觉,再吸食一个修士的完整精魄,它可以摆脱这副笨重的身子……
穆长宁看尽了这棵树的一生,它即将展开新的生活,却被人生生扼杀在此处。浓浓的不甘通过灵魂强烈地渗透进来。
她看到一道绿光闯进,猛烈撞击着她的识海之门。
夺舍!
树魂在企图冲进她的识海,啃噬取代她的元神!而神识的碎裂只会让她毫无抵挡之力,溃不成军!
穆长宁心中一凛,却见绿光重重撞击在识海之门上,原先灿灿的光芒,瞬间弱了一半,大门却依旧岿然不动,牢不可破。
她霎时了然。
金丹期下的修士,识海虽然存在,却还未曾被开辟,识海的外壁脆弱,容易攻破,树魂若想夺舍,轻而易举。但她的识海早早地开启,如今的这扇大门坚不可摧,可不是树魂现在这强弩之末的状态能够攻城略地的!
树魂撞了两三下,绿光越来越弱,它也越来越无力,这时一簇火光从天而降,将树魂包裹在内,只听得一声凄厉惨叫,树魂被焚为灰烬。
“宁宁!”
望穿的声音又一次响起,穆长宁精神一荡,再次掌控了自己的身体。
她抓着插在大树内壁上的龙泉剑,靠着这点支撑悬在半空,手脚无力,仿佛还未从先前的状态里回过神来,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道:“刚刚那东西,想夺我的舍。”
“嗯。”望穿应道:“这东西活了千万前,与修士也打过交道,知道这些不足为奇。”
穆长宁想起刚刚看到的有关这棵树一切,多少了解了来龙去脉,再想到在大树记忆里那个三年前让它陷入沉睡的蓝衫男子,不由扶额轻叹。
恰恰这时,头顶上方响起了阵阵惊呼。
“有人吗?这洞怎么这么深啊,喂——!”
声音越来越近,一道身影快速地飞掠过去,穆长宁伸出一根藤蔓绑在他腰间,苏先生的下降之势骤停,被荡着一摇一晃。
苏先生拍了拍胸口抬头:“诶,丫头,你没死啊!”
“……前辈怎么也下来了?”
苏先生笑道:“哦,我来看看你死没死。”
穆长宁语噎,苏先生则乐呵呵点了张明火符,见她一手将剑插在壁上,一手用藤蔓拉着他,忍不住嘴贱道:“牢不牢靠啊?不会断吧?”
“……”
龙泉剑插着的那块木壁隐隐有些松动,穆长宁僵着脖子转过头,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妈蛋,这只乌鸦嘴!
再骂他也来不及了,那块木壁蓦地脱落,二人连成一线直直往下坠。
穆长宁一连刺了几剑,可这大树的内壁越来越光滑,竟连连失手,苏先生还在一边哇啦哇啦直叫:“丫头哇,你快找地方插剑啊,再不行我们都要摔死了!”
“闭嘴!”她忍不住叫了声。
苏先生闭嘴不说话了,果然下一刻她的剑重重刺入了木壁,穆长宁心中霎时松口气。
苏先生道:“诶,丫头……”
“你闭嘴!”这个祸害,说什么坏什么,她还不想摔死!
苏先生闭嘴了一阵子,却还是憋不住开口:“我其实想说的是,你不用这么吊着我,已经到底了。”
“……”
“不过下面全是水,你还是再吊一会儿吧。”
“……”
苏先生割断了藤蔓,御器漂浮到水面上,明火符照亮了整个根部,可以看得出这底下是一汪绿油油的粘稠液体,和树内壁上那些带强烈腐蚀性的液体一样。
望穿道:“宁宁,这池绿液里就有我跟你说的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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