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一日两寒(1 / 2)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山神宴也是如此。
南晋闲散皇子同意到龙鳞做客,吕氏便也不在绿柳多停留,随姬远等一并出行。
商大娘送别时,吕夫人脸上的笑已很勉强。
那族女吕玲,自是带走。
送完一拨拨宾客,两位山神带着自家侍女,也就回山,临走前说定,中秋节时,请商家娘俩、阿丑兄弟去地龙山赏月,他哥俩则来绿柳过年。
蒋氏家主离开前,商三儿与他说,请快些把匠师送到。
说定的匠师,蒋家本打算再留些日子,与总号买的娇娘一并送来,被泼皮催,只得点头。
各有各的难处,半年后就得随吕家出战,甄药神却还缺着宝器,商三儿也等不得。
遣人帮吕氏外图,本来三位九阶人仙都嫌多,但既晓得风险,为不遭折损、要保万全,却得多多益善。
龙阳郡只有两位九阶人仙,难缠的是龙阳山神,又或再加某些外援,既已躲不开,必尽全力!
张果果须奶孩儿、鬼婆婆服小清净丹后道意全消,这两位,已不能指望,董老头又与吕氏有仇,还不知可能哄去,甄黑心这等可随意使唤的,已再不能缺。
买到的神意丹,阿丑用不上,转卖马宽、梅兴各一枚,酒道人那,则请他开年随去出战,报酬就是枚神意丹。
酒道人能晋地仙、得命物,还得不惧太清门收留城内,极感他和金仙的情,其实没这枚丹送上,也愿去帮忙。
商三儿想着,随行人仙过年再定,万一又聘着几位呢?除此外,金仙既让阿丑同行,酒道人也就随去,加上老狗,绿柳不可谓不下血本。
酒道人那师门,商三儿不怎么惧,眼下也尚无人来问。他随行出战,还可借别的名头,了不得说为友助拳!
神意丹对废地仙无用,剩下的四枚,商三儿存进秘库,往后再遇着地仙时,充作聘请的本钱。
地仙怕命物神魂受损,轻易已不敢入世,比九阶人仙更难遇,便遇着,除非欠下大因果,轻易不会受聘,心里也明白只是奢望,但无论如何,有备无患、本钱足总是好事,万一就有那么一两位呢?
府里沟渠已挖好,三处地下水源并成,水量也不算小,除少数几处水塘外,都有丈许宽,沿府七曲八折后,终在门房对面流出府,并入城中出水道。
沿沟也补造了些假山、凉亭,添几株山神送的花草、翠竹,掩盖之前颓相,景观好了许多。活水源头,潺潺清流,除眉儿、荷叶、韩思媳妇等府中女子借它浣纱,织涤濯锦外,还可再养些鱼。
赵家养有只馋嘴白鹤,养观景的金鱼、锦鲤之类,怕不够它吃的,便只图实惠,与唐诺说时,叫运些逃得快、颜色不艳丽、却又好做菜的鲫、鲤、青、银之类鱼苗来。
韩窕妹自酿的凡酒,只随意添几朵桂花,专卖银两,定的价极贵,但与“仙”字沾边,就被凡商们疯抢,除还留两坛给酒道人,山神宴期间竟就销光,当初说过的,发了财,要分商三儿花销,借这一项,银荒暂已得解。
山神宴已散,但绿柳名气大得提振,又有厚利可图,来往商队渐多起来,没过两日,北边妖鹏城过地龙山的商道又被山妖堵住,就连原本经那边的,都有好些改走绿柳了。
遭魔劫之前,一日有一两队商队入城,眼下倒比那时还更热闹些。
叫明月的绿柳酒楼,只不得个清闲。
也有几个没家室、胆大怀侥幸的低阶,要在奇珍阁手里抠些利,求到城主府,想留下做长久买卖,商三儿只叫摊摆到城隍庙前,不给街上铺面,自寻巷中民居住,别的都允。
城里渐起热闹,阿丑却沉闷起来,便晚间赌钱时,也难得再见一笑,听他巡街喊更,不知是否错觉,瓮声里,还有股难言的凄凉意味。
进入六月,百日之期,就已过掉六十多天,他那金仙娘,所剩时日已不多。
明面上,商三儿一切如常,又请回屠壮、赵同切磋,整日炼着黑白棋子,温养棋盘,觉累时有官子陪下棋、兰舟捶腿捏肩,偶尔调戏明月、静馨主仆,晚间轮宿府里府外,各种逍遥。
心底里,却与阿丑一般,也藏着丝丝悲伤,只无可奈何。
府里见纪红棉时,她头顶那枚只商三儿能见到的红棋子,已鲜艳、凝实到刺眼,难以直视。
红裳、红子,只不知当初天官面前,为甚寻不到别的由头。
沉闷伤情的,也非阿丑、商三儿两个,商大娘、眉儿、荷叶早知晓内情,自也免不得多叹息,奉羹四个不知缘故,但善察言观色,晓得不对,也就提起小心,诸事更谨言慎行。
阖府上下沉闷起来,倒只有金仙自家,言笑晏晏,并无忧色。
——
龙鳞城,盛情款待了两日,七皇子请辞时,再使吕东山送他一行出东山郡。
姬远等走后,郡守府里,待郡丞吕上说完事,告辞出门,吕威回书房,独坐椅上,阴脸好一会,突然对外扬声:“外间谁在?唤昭君来。”
一会后,吕昭君在外小声:“父亲唤孩儿?”
“进来说话!外间的退开,不许人听!”
待吕昭君进门,行礼起身,被盯着好一会,渐感不安时,方听他问:“昭君,老祖叫我问,你自让出嗣位,也是无奈,但吕氏有用你时,可还愿出力?”
叫吕昭君惊诧莫名,急跪下:“便没那位儿,孩儿也是吕氏之女,生养之恩未敢望,也从未有逾矩不敬时,全家一损俱损,老祖怎出此诛心之言?”
“起来!”
待她起身,吕威幽幽叹气:“老祖面前,是为父力争,便送你去绿柳,也得不着姓商的泼皮儿真心待,方暂缓此议。”
遣族女做媵室试婚,还是她提起的,但绿柳城的答复,吕威夫妇回来后并未说起,吕昭君又已不再管事,未主动问过。
姓商的性子,她总算渐琢磨透,听到这,顿就明白,这边说起时,那厮定是顺话讨她吕二小姐,晓得吕氏丢不起这人,以此拒掉试婚之意!
顾不得左手无名指大动,怒气升腾,吕昭君急道:“绿柳势再大,只要无与我吕氏启战之心,就须认先前的因果!那厮不愿亲近,远着处也成,孩儿怎也还有九阶之望,又是嫡女,想是轮不到去做媵室,老祖怎会有此意?”
“眼下一两个九阶,哪还解得危局?”
吕威苦笑着,再道:“你可知,姬家这般讨好姓商的,是为取我东山郡之日,绿柳城不出大力气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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