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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五味杂陈不是滋味(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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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侯爱青在摆弄桌子上瓶子里插的一束花,侯爱东上前看,那束花是各式各样颜色形状的野花,都不大,没有自家地里栽的地瓜花那样大而肥美,闻了也不觉得香。

侯爱青说这些花是老爸从采矿区回来的路边采的。

经过老爸身边,老爸一伸手,侯爱东以为要揍他,吓一跳,躲开,定神,是老爸要拍他肩膀,给他指墙角的一个布口袋。

说他从矿区下来时候,在路边摘了好多“毛桃子”。这毛桃子就是常说的猕猴桃。猴子都知道好吃的东西,必定是好东西。

侯爱东拿了毛桃子,捏捏,棒硬,擦了上面的细毛毛,咬一口,溜溜酸,咂嘴。

侯家老爸看侯爱东酸得那样,笑了,叫他挑软的吃,硬的捂几天,捂软了才甜。说完伸手到口袋挨个捏,挑了几个软些的毛桃子,递给侯爱东说这毛桃子采矿区山上有很多,山上的猴子最爱吃。

侯家老爸这么和蔼可亲,是很少有的,这叫侯爱东有些不习惯。

侯爱东注意到,老妈额头上被老爸打的青包早已无影无踪了,擀着饺子皮,脑袋往一边偏,胳膊一使劲,锤在耳边的头发也随着抖动,尬笑不言语。

侯家老爸这点好,侯家姥姥再怎样说他,骂他,甚至出手打他,他从来不还嘴更不还手,平常也和着孩子叫她姥姥。

这次嬉皮笑脸回来嚷嚷要给姥姥包饺子吃,说白了,是他想老婆想家,自己想吃饺子了,难免又挨姥姥一顿臭训,侯家老妈看了气也顺了许多。

屋外天空上传来飞机的轰鸣声,由远而近,声音越来越大。

侯家老爸停下包饺子,捏着擀面棒,到屋外抬头,斜眼望天。云厚,看不见飞机,只有听得见飞机的嗡嗡声。

这样不禁叫人想起歪头看天上老鹰的大公鸡。

左邻右舍当家的都出来了,好几个都是参加革命从部队上出来的,手放额头打檐,抬头望天。

侯家老爸拿擀面棒指天上,好像擀面棒可以对天上看不见的飞机构成巨大的威胁。

周围邻居的几个老爷们和侯家老爸议论纷纷,猜测头上看不见的飞机是不是***的飞机,是不是从“河那边”飞过来的。

云层太底,始终没看见飞机的影子,不一会飞机的动静也没有了。

侯家老爸拿钱叫侯爱泽和侯爱东,一块去到老街打铁铺子买个大砍柴刀,就是那种当地农民用的那种砍柴刀,说他第二天要回采矿区,要走几个小时的山路,或许会碰见空投特务,砍柴刀可以防身,运气好还可能抓住一两个特务。

侯爱泽和侯爱东暗自欢喜,买来砍刀,虚报了刀的价钱,平分了买刀余下的钱。

侯家老爸吃完饺子就磨刀,磨完刀做了刀把子。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就起床,翻出战争时期用的绑腿缠了,学当地农民,把砍刀用麻绳系在后腰上,揣两个馒头,带了水,天麻麻亮就上路去采矿区了。

侯家老爸想碰运气抓特务回来立功赎罪,得到造反派和革命群众的宽大处理,真正走到******路线上来。谁知却倒了大霉。

第二天厂里的高音喇叭嗷嗷叫,要开“逮扑大会”,说侯大毛是“阴谋杀人犯”。

开完会把他五花大绑,押车上游街,脖子上挂了那把砍柴刀,胸前挂着“阴谋杀人犯侯大毛”的牌子,侯大毛三个字上面打了大红叉。

车开得慢,有好多小孩子跟着车看热闹。侯爱泽、侯爱东、侯爱彪、侯爱青站在公路边上的尾矿沟上看,以为这下他们老爸要被枪毙了,死定了。

汽车一过去侯爱青就晕倒了。三兄弟把侯爱青弄回家,姥姥叫掐人中,灌凉水,人是醒了,坐床上靠墙,眼光呆滞,喃喃自语,不吃不睡,一坐坐一晚上,像庙里一动不动的菩萨。

尤大怕粘包,白天不敢来侯家,天黑了偷偷来劝了侯爱青一阵子。

侯家老妈又给侯爱青灌了安眠药,睡了一天一夜,人是好了,但发呆,不言语,不出门。

一家人心里都像压着一块大石头,压得难受,不知道这无形的石头什么时候才会去掉。

姥姥叹气说:“你爸这回八成是:帽檐做鞋垫——一贬到底了。能不能活命就看你爹的造化了。”

“真活够了!”侯家老妈哀叹:“这日子什么时候才能折腾到头啊!”

侯家老爸还算运气好,没被枪毙,自己也没上吊,被送“五七干校”劳动改造。

侯家老妈暗暗欣喜的同时,又焦愁家里的开资——就她一个人的工资,这一家人花销,太紧巴了,又不敢去问她丈夫还有没有工资,一家人就对付着勒紧裤带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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