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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Chapter4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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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辞,千万别耍花样,否则我立刻按下开关炸了你!”

听到这句话,驾驶座上的平安倒是皱眉表达了反对。“血莺,你别胡来。许辞做这件事……算是前途都不要了。我已经够对不起他,你……”

“哥,放心,只要我没事,他就不会有事。”血莺抿了抿嘴,“我只是有点不放心而已……这次负责我案子的警察,姓祁是吗?你跟许辞那么熟,知道他跟那警察什么关系吗?”

平安道:“没什么特别的关系吧。之前有个案子,许辞算是最初的嫌疑人之一,两人就这么认识了。你还是好好想着上了船怎么办。要是海警全面出动——”

平安的声音饱含担心,血莺却是回过头,又看了一眼小岛出口的方向。“我预感不太好……许辞以前毕竟上的是公安大学,有很多同学在当刑警。他俩以前不会认识吧?否则那警察为什么肯让他先过来?”

“你不要多虑。许辞什么都跟我讲。可我从来没听说他跟以前哪个同学有来往。他同学都是警察,他又不想被任何警察发现他的身份,他不会联系那些同学的。再说你手上有开关,他的命就在你手里,你担心什么?”

“我、我也……我也不知道。在这种生活里养成的……可能是直觉吧。算了。先去码头。

“哥,这次谢谢你。我都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要不是你……我已经完了。等我出去后,我会联系你的。至于爸妈,我就不见了。”

“他们从来没有抛弃你。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认知?是不是四色花的人胡言乱语?”

“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已经回不去了。”

车很快开往码头。

看到货船已近在咫尺,血莺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去。

已经艰难地走到这一步了。只要上船、到下一个地点找到蛇头,她就有很大希望逃至国外!

下了车,血莺与商博然对视一眼,两人相视而笑,继而齐步往货船方向迈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几下刺耳的刹车声相继响起。

血莺心脏狂跳,猛然回头,就看到几名打扮得像是商务人士的警察纷纷走下车,继而持枪对准了自己。

是烂尾楼的那几个人去而复返了!

他们本该去支援解救人质,为什么会忽然过来!

“黄雨欣、商博然,你们二位涉嫌谋杀崔俊杰、秦春岚二人,现在依法对你二人进行逮捕。请不要反抗。反抗是徒劳的!”

“许辞,你这个叛徒,你去死吧!”

血莺愤恨之际,喊出这么一句话后,不顾旁边汽车驾驶座上平安传来满含仓皇的一声“不要!!!”,狠狠按下了炸药的开关——

·

半分钟之前。

土坡上的两个人还在对峙。

许辞步步后退,祁臧则步步靠近,两人已抵达坡顶集装箱的位置,再往前就进到集装箱里面了。

“这里的警察都已经过来了,你如果觉得我们有错,想怎么痛骂都可以。先把人质放了,可以吗?”

“是吗?让我数一数……数一数来了多少警察。”

下一瞬,祁臧听到耳麦里佟伟传达的他们已准备即刻逮捕血莺的消息,脸色大变,迅速冲许辞做了个口型:“跑!!!”

闻言,许辞即刻把手里的枪一扔,一把捏碎耳朵上挂的耳麦,朝着那三个惊慌失措的“人质”喊了一句:“有炸弹,快跑!”

语毕,许辞迅速转身纵身一跳,以极快的速度跳进了身后的集中箱中。双脚刚触及集中箱的地面,许辞下一个动作是转身要去关门。

他万万没想到这一个转身,竟看到祁臧跟了进来,还又快又稳地帮他带上了颇为厚重的铁皮门。

“咔嚓”,那是远方码头上血莺按下开关的声音。

紧闭的集装箱内部,祁臧和许辞互相看着对方,两个人距离很近,能够双双听到对方那像是要跃出胸口的心跳声。

“咚。”

“咚!”

“咚!!!”

……

——炸弹没有爆炸。

许辞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背靠着冰冷的集装箱铁皮,慢慢滑坐在地。他的全身都已被冷汗浸透。此时不过做了一个低头的动作,便有汗水从额前碎发滑下、再滚落在地。

坐在地上喘了几口气,许辞却又想起什么似的,忽然站起来,径直走到祁臧跟前,一把拎起他的衣领步步往前,直把祁臧“当”得一声抵在铁皮门上。

“祁臧你疯了吗?!”

许辞面容冷冽,眼神严肃,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向来冷静从容的他,罕见地嘶吼着出声,“我没有家人我无所谓。可你有父母朋友在等你!你有没有责任心?万一这炸药真炸了呢?!你爸妈怎么办?!谁让你跟我进来的?!!”

“第一,我有物理学常识,知道这接地的铁皮集装箱可以构成一个‘法拉第笼’。遥感炸药的开关通过无线电波传递信号、继而引发爆炸,这个法拉第笼可以将信号屏蔽,所以炸弹不会被开关引爆。

“第二——”

伸出手,祁臧将手掌抚上许辞的额头,帮他擦了擦那里的汗水,继而食指往下,轻轻勾了一下他的鼻梁,最后放到他的脸颊处,做了一个似乎是托住他脸的姿势。

祁臧语气温柔而饱含安抚地开口:“小辞,你那话不对。谁说你没有家人朋友?我就是你的家人,也是你的朋友。你不是孤身一人。

“小辞,如果你死了,有人会为你的离去伤心,有人会永永远远记挂你……你永远不是孤身一人。你如果自私地想独自赴死,那也是不负责任的行为。所以现在……

“你可以相信我了吗?”

深深看着祁臧,许辞的胸膛剧烈起伏着,过了好一会儿,那口在胸口憋着的气才喘了出去。

他揪住祁臧衣领的手不知不觉松了力道,眼眶隐隐有些泛了红。“谁也无法保证血莺在哪一刻按下按钮,但凡我们关门的速度晚一步,法拉第笼就不会形成……你会跟我一起炸得粉身碎骨。你考虑过后果没有?”

祁臧倒是笑了。“是有那个可能。不过我对自己的速度还算有信心。你也可以放心地把后背交给我。别什么事儿都自己一个人抗。”

祁臧心说这事儿最坏的结果……好像也无非是两个人一起死罢了。

那样其实也不坏。

总好过他一个人上穷碧落下黄泉,始终寻不到许辞。

良久,许辞的手自祁臧的领口缓缓垂落,他看着祁臧的眼睛,恍然感觉刚才那些生死一线的危急、紧张、惶恐……就那么全都离自己远去了。

不久前,在他载着“三个人质”开车离开济水岛出口时,他特意落下窗户从祁臧面前经过。

他不能对祁臧明示,因为血莺能够通过耳麦听到他的声音。

于是那一刻他对祁臧做口型说了句唇语——

“我身上有炸弹。”

许辞早就看见土坡上散落着集装箱,于是将车停在了那里。

在祁臧靠近之后,他不仅在缓缓带着“人质”往集装箱方向走,眼神也不断在示意。

祁臧看到“炸弹”的口型,再收到集装箱的暗示,自然能明白一切,这一点许辞是能料到的。

但许辞没预料到的是,八年来没有相见、几乎没有怎么与自己相处过的祁臧,竟能毫无保留地相信自己,并能和自己配合得如此天衣无缝——

他布局周全,一边猜到自己身上连着耳麦,默契地配合自己演戏,另一边竟还能安排烂尾楼那边的警察演一场去而复返的戏……

许辞最没料到的,就是祁臧能跟进来,和自己面对那一场有可能会发生的爆炸。

从前的许辞最相信正义与公平。

八年前在缅甸遭遇的一切把他架在了跷跷板上。

平安的背叛,让他往人性本恶、身边人总会背叛自己的方向倾斜了,在他即将走向跷跷板的另一端的时候,祁臧出现了,一步一个脚印带着他回到从前。

是祁臧告诉他,原来他还有可以相信、可以彻底将后背交付出去的人。

狭小的集装箱一时没人说话了。

两人静静站着对望,能听到的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在过去的八年里,许辞是祁臧的一场梦。

祁臧则是许辞青春岁月里的一个隐秘符号。

即便已经重逢,对于他们彼此来说,对方的真实程度都十分有限。

直到此时此刻,他们都第一次感觉到,眼前的人离自己那样近,是伸出手、就能够触碰到的。

片刻后,集装箱外传来李正正等人的声音——

“老大你没事儿吧?!”

“老大里面什么情况!我们马上进来——”

听到这些话,许辞嘴角浅浅勾起来,朝祁臧一笑。这笑容藏着无尽的疲惫,但也总算有了信赖的意味。

然后许辞举起双手,望向祁臧的目光变得平静而安稳。

他轻声开口道:“祁警官,铐住我吧。现在我是你的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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