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风沙里无法停歇的人(2 / 2)
泥沙做的怪人?还会飞?
难不成是泥沙塑的人像成精了?就跟当年遇到的石佛一样,有了五脏六腑,沾染人气儿,化作了精怪。
这倒是有些稀奇。
反正都是在西面,没必要绕路一圈,若真有妖怪作祟,顺手屠了便是,若不是,就当异象看看,也是途中美景不是?
谢过那伙计后,三人飞快吃完饭付了四十文饭钱,便乘上牛车出了土城与镇海汇合,后者此时早已等候,正端着金钵大口大口的吃着放在里面的饼子。
“小和尚,有好戏看了,赶紧上车!”
这一路上,胖道人无聊的发慌,终于有感兴趣的事了,比任何人都来的兴奋,镇海点点头,将未吃完的饼子托在金钵里上了车撵。
“道长说的好戏,可是西面路上风里飞舞的泥沙人?”
“小师傅也知道了?”
“嗯,贫僧化缘时,打听过附近道路,有施主叮嘱贫僧不可轻易走那边。”和尚端坐中间,说话间伸手兰花指,中指轻轻一弹,将后面角落伸出舌头想要卷走碎饼的蛤蟆,弹的四仰八叉,四肢抽搐。
不久之后,来到那伙计所指的石碑那条路上,确实如他所说,一块无字的石碑立在分岔的道路旁,只不过没有渗人的画面,反而是有几个路边茶棚做着买卖。
寒风徐徐,官道行人、商贩裹的厚实,迎来送往,不时也有结伴的旅客走进茶棚歇脚解渴,围拢桌旁说起最近各地见闻趣事。
牛车过来这边时,有老人笑呵呵的朝他们招手。
“客观你们也是来看飞在风里的人?”
“店家你们在这做买卖不怕?”陈鸢笑着回了一句,余光瞥到这茶棚一角点着一根长香,“不怕风里飞着的人将你吃了?”
“有穷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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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显真君】【】
一个没多少人的店家老头,笑呵呵的坐在棚子外的石头上,指着这边过往的商旅,“只要没伤人,又有人好奇过来瞅上一眼,老朽便在这里谋生有何不可。”
陈鸢眼下也有些好奇,城里说的那么玄乎,怎么到这里就变成了一门招揽客人的买卖?
“东家,说不得那伙计跟着老头是父子俩,儿子专门在城里编些玄乎的故事,把人给唬来这里,老头子的买卖不就来了吗?说不得这几个茶棚都是一家人。”
番茄
被胖道人这么一说,倒还真有些像,对面那家是个老婆子,旁边的则是一个年轻且壮实的妇人。
“呵呵,那位道长说得是,确实是老朽一家子。”
那边的老头也听到孙正德的话语,却是不恼的摆摆手,“在这边做买卖,不就要比别人更聪明一些嘛,不过要说玄乎,老朽的儿子也确实没有作假。”
陈鸢点点头,从车上下来,摸出八文前,让店家倒了三碗热茶,就着棚子随意的站着喝起来。
“那店家可否详细说说。”
老头抛了抛手里的铜子揣去袖里,笼着袖子又坐去路边石头上,哈出的白气自他张开的嘴里飘了出来。
“你们刚来这边,不知详情,这条石碑后面的路已经荒废好几年了,当初也有一拨人走这里过,还在路边过夜,没曾想啊,大半夜有人起来撒尿,结果便看到密密麻麻的人影立在戈壁,直勾勾的看着他,吓得差点当场就暴毙,这件事传开后,不少人也跟着寻来这边看看,果不其然,一到黄昏入夜,那些东西就从风里飞来,到了凌晨风起的时候,又不知飞去哪儿。”
“那老施主可看清他们是何模样,可是鬼怪?”说话的镇海和尚。
老人摇摇头,旋即沉默下来,看着西斜的冬日昏阳,有些出神。
待胖道人嚷了一声,重复问他一遍,店家老头才笑了笑,哈了一口白气继续说道:“是人……是人的模样。老朽啊,在这里许多时日,见过他们许多回了,一次老朽也是好奇,挑着灯笼去那边看看,结果一眨眼的功夫,风里就有一道人影飘来,重重落在我面前,人的身子,人的面孔,就是全是沙……把脸都湖得看不清楚咯。”
老人歇了口气,望着石碑那边叹了口气。
“他们没有要害老朽的意思,立在那保持各自的姿态一动不动,当时吓坏了,捡起灯笼就往回跑,这一跑,却也瞧见他们身上那层泥沙下,是一层甲胃。”
这话令得陈鸢三人皱起眉头,不过没打断老人的话,继续安静的听着。
“……那甲胃的模样,就跟玉涧关的兵将穿的一样,不过有些却是婆刹那人的,你们说奇怪不奇怪?”
“婆刹那?他们不是灭国了吗?”
这个西域大国早已四分五裂,究其原因跟陈鸢大有关系。眼下听到老人说出里面居然有婆刹那人,对这里面的疑团更是好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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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显真君】【】
“是灭国了……老朽当时也在想为何会有婆刹那人。”店外的老头颇为惆怅的站起来,笼着袖子进来,去灶头那边热起茶水。
“后来想通一件事,这些泥沙人,或许就是数年前杀入西域婆刹那国的我大晋男儿,或许是那场大战中走失,亦或是跟婆刹那士兵打到了别处,最后被风沙所覆……才成了这般模样,想通这关节,老朽就不怕了,每日黄昏前,给他们插上一炷香,算是告慰这些曾经为这西北而战的将士亡魂吧,只是可怜他们身子随风而起,四处漂泊,夜晚又回来,眺望玉涧关。”
老人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茶棚里,胖道人拿手肘抵了抵陈鸢,压低声音道:“东家,这怕是当年你杀入婆刹那时,造的孽……”
话语落下时,茶棚一角的半截香,烟气忽地飘渺,外面顿时刮起一阵大风。
无论陈鸢这边三人,还是对面茶棚的商旅,视线之中,俱看到一道道人影在掀起风沙里,一晃而过,飞去那石碑后面的戈壁旷野。
“我佛慈悲。”
镇海和尚闭上眼睛,竖印躬身朝那边一拜。
“过去看看吧。”
被孙正德这么一提醒,陈鸢心里有着颇为复杂的情绪,抓起还在吹热气的师父,在疯老头嚷嚷:“让为师喝一口,最后一口。”的声音里,大步走向那边卷起的茫茫风沙。
“哎,别过去啊!”对面的茶棚不少商旅站了起来,朝那边步入大风里的四人大喊,恍如眼花般,只剩下牛车和一头老牛还在,四人的身影已在那片蒙蒙沙尘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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