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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居鹤本名居帆顺(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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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树林,静谧的夜色,杂乱的草丛,还有就是一直安慰自己的居帆顺。他抱了抱自己,说千万不要出声,然后不顾自己的挽留,扯开自己抓着他衣服的手,消失在丛草间。接着是喊杀声,叮叮当当的声音,惨叫声,怒骂声,自己瑟瑟发抖地躲着,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再然后看见了火光,星星点点的火光亮起,她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但是她不敢应声,然后被找到了。一颗颗火光连在一起,在幽黑的森林下像一条条火龙,忽明忽暗,闪烁摇晃。

最后的记忆,是有人急迫地叫着她的名字,生硬地呼唤她,一点都不温柔。睡梦中,火光变成了居帆顺,变成了温暖的拥抱,这个平时规规矩矩的跟班身上有让她安心的气味,也让她想起了在草丛里,他安慰她的样子,给她一种之前从未经历过的感觉,炙热又温柔,他仍旧让着她、顺着她、担心着她,不是平日里那样为了依附爹爹刻意对她好,而是一种更大胆、更深情的注视,像是天上星星的眼睛。

迟倾凛迷糊地睁开眼,然后听见丫鬟的声音。不一会儿,爹和娘都来了,还有管家,都让她好好休息。然后大哥来了,问了些爹娘问过的问题;二哥也来了,握着她的手,眼泪哗啦啦地掉,哭湿了一大片衣服。她抓住二哥止泪的间隙,问了一个最关心的问题:“居帆顺呢?他怎么样?”

“好像是断了条胳膊,留了几道疤。你别担心,爹特地找大夫要了最好的方子,没什么大碍。”

这还没什么大碍?迟倾凛红了眼眶,说:“二哥……我想见他。”

“行。”二哥干脆利落地答应完就出去了,也没告诉她什么时候能出去,让何花去找二哥,也找不到。她在房间里干着急,忽然有人敲门,就听见居帆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大小姐?”

“你怎么来了?”迟倾凛大惊,忙让他进来。他的左臂缠着厚厚的布条,像一个肿大的茧,身上散发着一股药味,脸色苍白,仍挂着平日里她最讨厌的那一副微笑。居帆顺笑着没有说话,迟二少爷从他身后出现,乐呵呵地回答道:“不是你说想见他吗?我就把他带过来了。”

“二哥你!”迟倾凛气得牙痒痒,怒道,“笨死了!”

迟二少爷愣在原地,不明所以地感到委屈。居帆顺笑着帮二少爷说话,但迟倾凛讨厌他这一副假笑,让他也碰了一鼻子灰。二少爷觉得她做得不对,想管教她,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她生气地堵回去了:“我不要和你说话!”

二少爷和居帆顺面面相觑——二少爷是真的不明白,居帆顺则不敢表现得明白。最后,还是迟倾凛深深吸了一口气,说:“二哥。”

二少爷立马回应,内心欣喜,看来妹妹不是很生气。

“父亲在家吗?”

“在,在。怎么,有什么事?我帮你做!”

“昨晚,若不是居公子出手相救,小妹想必已经落入歹人的手里了。”迟倾凛面色平静,“居公子为救我而负伤,小妹心里过意不去,所以想见居公子以表感谢。可小妹只是闺中一女,思来想去,还是劳烦二哥带居公子到父亲面前,商讨嘉赏,银两、官爵、药补,可好?”

他居帆顺不就是个家仆,用得着什么嘉赏?二少爷觉得这完全是小题大做,不以为意地扬手,准备以上司的身份帮居帆顺推脱,说:“嗨,这有什么——”

迟倾凛眼神一厉,声音高了五个音:“可好?”

二少爷立刻保证:“好!没问题!一定完成!”

“那就这样吧,我有些累了,二哥你带他过去吧。”

……

“大小姐。”

“居帆顺?”迟倾凛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窗透着黑沉沉的天,她惊疑地打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的居帆顺。她心里一喜,忽然想起白天生的气,面色一沉,问:“你来干什么?”

居帆顺满怀歉意地摸后脑勺,说:“是为了白天的事来的。”

“怎么?我爹给的嘉赏还不够么?”

“不是,不是……”他急忙摆手,却不知如何开口。

“哼。”迟倾凛饶了他,问,“都晚上了,你怎么来的?”

“和以前一样,”居帆顺笑呵呵道,“翻墙进来的。”

迟倾凛歪头,看着他裹着厚布的手,最后说:“进来吧,免得你被人赶出去了。”

“多谢大小姐。”居帆顺如蒙大赦,连忙走进屋,规规矩矩地坐在椅子上。

迟倾凛瞥了他一眼,问:“所以呢?你来干什么?”

白天你看上去特别生气……居帆顺偷偷瞄一眼她,想了想,小声说:“我自己想来。”

“什么?”

“我自己想来。”

她一怔,然后说:“昨天,我拉着你的衣服说别走,你扯开了我。”

他低头不语。

“多么敢与牺牲的人啊,”迟倾凛眼神低垂,背对着居帆顺,继续说,“只身作饵,引开追兵,护我周全……可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他愣住了。

“任由你去面对歹徒,生死不明。我一个人缩着、藏着,独自苟安……你一人牺牲,忠义两全;可我能问心无愧吗?”

居帆顺沉默。

“也不怨你。”迟倾凛抿嘴,她想说的不是这些。她会不自觉地去想他昨晚的拥抱,去回忆那一种感动和期望,却总在回过神来的时候潸然泪下。

他给了她一个值得托付一生的拥抱,却在拥抱之后毅然离开。他不知道,她在那一刻只想和他永远在一起,不论生死。迟倾凛捏了捏衣服,说:“你昨天晚上抱过我,记得吗?”

居帆顺脸上一红,点点头。是自己惹她讨厌了吗?不过……他并不后悔。因为只有那一刻,只有借着生死的掩饰,他才能肆无忌惮地抱着她,不用考虑家族、身世,能最单纯地释放心中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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