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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非他不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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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烟寒连续几日早早回沈府,且对他和颜悦色,沈固辞受宠若惊之余,亦觉出几分不真实。

这份不真实不可避免地给他心中带来某种忐忑,但沈烟寒难得对他如此,他享受着这种难能可贵的父女亲昵,也就不去深想,而是兀自说服自己,该是沈烟寒渐渐放下了某些事情,开始原谅他了罢。

如此,甚好。

不想,这份喜悦才怀揣了两日,十一月初八,正值他休沐,临安府最出名的官媒张二娘一早就高调不已地上门后,他才发觉自己被现实狠狠当头给敲了一棒。

张二娘上门时,沈家一家一大三小还在早膳的饭桌上。

沈固辞听闻传话后,瞥了几眼沈烟寒和沈慧两个适龄婚嫁的女儿,狐疑问道:“那张二娘可说了,是来朝谁说亲?”

通报的人答他:“说是朝大娘子。”

前有她招个赘婿的金玉良言,沈固辞一下看向沈烟寒,却见沈烟寒面上没有丝毫意外,甚至在二人视线相接时朝他扬了一抹笑,沈固辞心中倏尔泛出惊涛骇浪——

她这模样,是对此事了如指掌啊!

时代风气并不开放,“你与人私下相好了?”这样的话沈固辞这个传统不已的老学究问不出来,纵然心中惊疑迭起,他仍然忍着情绪,在下人跟前一派神色自若,起身行去了厅堂。

而旁听了这番大事,沈慧不如沈固辞那样一派淡定,不由自主一眼接一眼去瞟沈烟寒。

虽他们沈家没有给沈烟寒办过婚礼,但是自从沈烟寒从清水村回来之后就带着那个秦氏郎君,他虽然出没得少,但沈烟寒堂而皇之说他是她的夫婿,邻里就是没见过他人,也都从家中下人处知道沈烟寒嫁了人,再后,沈烟寒说他探亲病故了,这事儿也算周遭皆知。

如今沈烟寒那夫婿故去还不满一年,沈烟寒怎么也算新寡,再说了,都说嫁了的女子就该为夫家守贞节至死,如何还有人在这时候上门朝沈烟寒提亲?

心中百般好奇,沈慧想问沈烟寒可知提亲的是谁,可前有因温蓉的事二人撕破了脸皮,只沈固辞在场时她才称呼沈烟寒一声而已,这会她也舍不下颜面去套近乎,艰难地忍了问话。

倒是沈毓,沈固辞才离去,他就包着一口早点含糊着唤了声:“大姐姐。”

沈毓毕竟年幼,谁给他好处他就亲近谁,近日沈烟寒待他多有亲厚,心情愉悦之下各色糖果都没少给他买,他便更缠沈烟寒,这会童言无忌地问道:“你是又要成亲了吗?”

这个“又”字甚是微妙,沈慧当即听得一口饭后茶呛喉,连连咳了起来。

余光察觉沈烟寒扫向她,沈慧无来由地降了下音量,待反应过来自己何必势软,正要梗着脖子不服输地回看回去时,见沈烟寒翘着嘴角,心情极好地回沈毓:“是啊。”

沈慧双目瞠圆。

她竟笃定父亲就会应下这亲?

这时,沈毓再问:“嫁谁啊?”

沈慧来不及深究沈烟寒为何笃定不已,拉长了耳朵听沈烟寒答话。

沈烟寒却不愿再多说,只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说罢,她站起身,踩着轻快的步伐也往前厅方向去了。

前厅中,沈固辞听毕张二娘的来意,眉宇微蹙着反问道:“你所说的齐少府尹,可是临安府府衙新上任的那位?”

张二娘悦声回他:“可不就是他么!”

沈固辞心下一震。

因齐蕴一案,他没少关注临安府府衙的事,赵思重病,他还一改往日足不出户的作风去探望过,不想这新上任的少府尹竟会来求娶他的长女。

如此,那这桩亲事,成与不成,便都不简单了。

张二娘不知沈固辞心中复杂,笑得见牙不见眼,这时夸人道:“齐郎君啊,那可是今年的状元!说句冒犯您的话,可比您国子监的儿郎们还优秀呢!”

“状元”二字入耳,沈固辞双眉一扬。

他算是明白了此番提亲的究竟是谁人了——今岁金科状元,原翰林学士,去淮河公干时还捉回临安府一个淮河山匪头子、被赵思夸了几回能干的那位,齐宴。

沈固辞心中的震惊再增了一层。

这样的男子,又如何与沈烟寒有了干系?

仿佛听到他心中疑问,张二娘咂了下嘴,用极尽夸张的语调,绘声绘色地描绘了一番齐宴究竟如何与沈烟寒牵扯上的:

初来临安府无依无靠的贫穷外乡人,入职之初需得采买衣裳,因囊中羞涩,被多家店铺拒绝赊账,只“锦衣坊”的沈娘子貌美心善,多次出手相帮,一来二去,齐郎君便对其情根深种了。

这一番秦月淮编出的二人相识理由,任谁听着,都可谓毫无破绽。

然而,许是自己也是被齐蕴“帮”成了夫婿,许是沈烟寒的上一个“夫婿”就是这么“帮”来的,沈固辞是如何听,如何觉得这事透着一股子怪异。

张二娘不愧是临安府的著名媒人,一张嘴能堪堪吹出花儿来,夸人的话也是滔滔不绝,一会说齐宴一表人材、风度翩翩,一会说二人郎才女貌、无比般配。

沈固辞数度想插话都没能成功,直到张二娘终于将想说的话说完,末了,来一声高亢的感叹“要我说啊,谁不叹一句缘分天注定呢!沈老爷说是不是?”,沈固辞的耳根才终于得了清净。

他也不说是与不是,只是看着张二娘道:“那齐家郎君可知小女的过往?”

这是在说沈烟寒曾经婚嫁过,张二娘神色顿了下。

她也不甚明白,那齐郎君出类拔萃、才貌双全,可谓这临安府中如今最香的嫁予对象,许多显贵之家都找她说亲,可她就是没在他家门口堵到过人。

他的人主动找上她时,她还道齐郎君终于想通了。毕竟这人啊,要想在临安府这样的富贵地立足,还是得有个可靠的关系网才成,而论关系,就没有能比翁婿关系更稳定的了。

她是如何也没猜到,齐郎君要她来说亲的对象,却是这沈家小娘子。

沈家小娘子貌美是貌美,良善是良善,却正如沈固辞问的,毕竟有过一段婚姻,这“婚姻”她是没听说经过三媒六证,但不影响这个事实。

而更让人费解还是,她侧面提点齐郎君此事,齐郎君却笑了下,反问她:“那又如何?”

并且……

想想当时那场景,齐郎君刚说完话,他身边那不苟言笑的侍卫刷地一下就抽出剑,厉声问她“办不办得成此事”的恐怖模样,她毫不怀疑,若说不成这桩亲,她就会成为那剑下亡魂,张二娘心中狠狠打了个哆嗦。

她急急朝沈固辞如实转述齐宴的意思:“齐郎君说了,听闻沈家是要给沈娘子招个赘婿,他也是愿意入赘来的。”

这话出口,不止悄悄躲在厅旁偷听谈话的沈烟寒瞪大了眼,这跟她与他谈好的说法不一样,沈固辞更是像听到了一本晦涩难懂的天书。

“你说……他愿意入赘?”沈固辞不可置信地问。

张二娘重重点头:“沈老爷,别怪老妇话多,咱们要是错过这村,可当真再没这店了哟!放眼这临安府,再也找不到这样对沈娘子看重的郎君了。”

“齐郎君虽跟您一样是个官老爷,但他肯自降身段,对沈娘子的这份心意,可是实打实的啊。”

沈固辞凝眉不说话。

这份心意,确实厚重。

正因如此厚重,他才不得不怀疑其动机。

从四品的少府尹,官阶甚至比他还高一个品级,若说是真心实意,正而八经求娶便成,何苦自降身段入赘?

因临时有要事,不能按与沈烟寒承诺的那样,亲自登沈府门的秦月淮想不到,自己为表决心意而说的入赘之言,不仅没成功打动沈固辞,反而因这颇有急功近利意思的主动,引得沈固辞心中疑窦丛生。

用个还要出门不便留客的借口打发掉张二娘后,看到厅外拐角半躲不躲的一片裙摆,沈固辞沉声:“你进来说话。”

沈烟寒从柱子后慢慢挪步出来,讪讪哦一声。

她原本是非常自得的,不止能牢牢握住那如璋似玉的郎君的心,他还极给她脸面,求亲时让人在她父亲跟前大大方方说他愿意入赘,可就这样好的看得见的条件,她听了一遭,沈固辞却始终没给媒婆肯定答复,她这会已觉心中不妙。

到了厅中一看,沈固辞静默着坐在上首。

为官多载,他沉脸不说话时,还是颇有些气势的,见他这样冷沉,沈烟寒不禁暗暗深吸了一口气。

她一言不发,等着沈固辞开口。

见她分明性急,找来这就是想确认这事是否定下,这会却忍耐着纹丝不动,沈固辞无奈叹息一声,开口就是直击要害:“那齐宴可是与你原先就好上了?”

沈烟寒清湛的双眸染上一层震惊,她耳朵尖一烫,欲盖弥彰地高声道:“怎么可能!”

不说她当了十多年他的女儿,就是她这与齐蕴一般无二刻出来的性子,她说没说谎,眼神虚没虚,他还是看得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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