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醒来(1 / 2)
索性无论是蔚蓝还是姜衍,都留着尹尚还有用处,并未让人下死手。
只一路追赶,就像拍苍蝇似的,务必让尹尚多吃些苦头。尹尚自打进入泊宜郡开始,基本上就是过街老鼠的状态,时不时有人冒出来围攻一番,却也不直接将人弄死,只每次被围,尹尚身上总会豁出两道口子。
这口子既不致命,却也不会让他太过好受,一番折腾之下,尹尚身上少说也挨了二十几刀,一身血几乎要被放个干净,就连他那张清隽出尘的谪仙脸,也险些被彻底毁容。
这还是玉树忠心护主的结果,等尹尚一路奔逃进西南丛山,身边便也只剩下玉树一人。玉树也是身受重伤,而原先留下来的两名影子卫,早就死得不能再死。
要到稻坝草原,必然要经过西南丛山,而西南丛山自古难行,先不说迤逦起伏山高林密,只山势就让正常人望而却步,或千仞壁立悬崖峭壁,或山路狭窄沿江而凿、更有无数猛兽毒物生活其中,嗅着血腥味伺机而动。
尹尚先时还没觉得不对,直到三日后走出丛林,奄奄一息一条命几乎去了大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人耍了!这典型的逗猫逗狗作风,与蔚蓝在坳谷戏耍他们时,根本就如出一辙!而泊宜郡是肃南王府的地盘,肃南王府是蔚蓝的外家,这又还有什么好说的?
分明就是蔚蓝发现了他们的行踪,提前布局无疑!想清楚前因后果,尹尚心中到底如何懊恼自不必提,只他在心中将蔚蓝骂个半死的同时,不由得暗自苦笑。也不知是该赞蔚蓝一声料事如神,还是应该感谢她手下留情。
总归,经此一局,他是彻底输在蔚蓝手里了,自此以后,再不敢小瞧蔚蓝,甚至直接将她放在了头号对手的位置上。尹尚并不知道的是,他被拍苍蝇似的追杀一事,其中还有姜衍的手笔,而蔚蓝也听不到他被猛兽追赶时的哀嚎,便是听到,估计也会一笑置之。
天启三年元月五日,大夏骠骑营与启泰蔚家军开战,双方杀气腾腾的冲杀姿态,比之北征军与铁骑营的厮杀与过之而无不及,因为在国仇之后,骠骑营主帅与蔚家军主帅之间,还夹杂着举不胜数的私怨。
卧龙山庄里,郁圃与姜澄三人赶到后,沉闷压抑的气氛总算是去了些,但也仅仅是去了些,并不能完全根除,这种情况,直至第四日清晨才彻底消除。
西海郡的冬日每过几日便是一场大雪,昨夜鹅毛大雪飘了一夜,待得翌日起身,四下里白茫茫一片,半山上更是银装束裹,将整个庄子全都笼罩在冰天雪地之中,甚至连凸起的褐色岩石上,也堆积着厚厚的积雪。
庄子四周的高墙与哨楼就更不用说了,虽是四面都用了木板格挡,只在视线齐平的地方留了一圈空窗,又在地上拢了炭盆,却仍是冻得人想打摆子。
晴空碧蓝,太阳刚冒出个头来,院中鸟鸣声声,蔚蓝睁开眼的时候,尚且有些迷蒙,只感觉整个人被人狠狠揍了一顿,不仅浑身都疼,还提不起丝毫力气,她四下扫了一眼,又定了定神,这才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情。
“白贝。”她抬了抬手,想要撑起身体,却发现有些徒劳,不由得轻呼出声。待发现无法起身后,一时间各种念头纷沓而至,彼时白条凶多吉少,若是白贝也出了意外……
这个结果蔚蓝几乎想都不敢想,原本明亮的凤眸不由得瞬间发红。
“你醒了?”姜泽就守在蔚蓝床头,听到动静嘟囔了一句,嗓音中带着淡淡的沙哑。
蔚蓝这才发现身边有人,且是姜衍,“你怎么在这?”她神情微怔,反应过来皱眉道:“你不是在上京城吗?”蔚蓝努力眨了眨眼,几乎要怀疑这是自己的错觉。
姜衍原是在闭目养神,谁想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但他向来警醒,是以,便是蔚蓝的声音细弱蚊蝇,仍是第一时间将他惊醒了。
抬手抚了抚蔚蓝的额头,姜衍心中欢喜,遂笑道:“我怎么就不能在这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让郁圃来看看?”他语声低柔,明显透露着宠溺。
蔚蓝无法动弹,抬眸在室内扫了一圈,这才将视线落在姜衍的下巴上,微微勾了勾唇,“郁圃来了?不用看,我很好。”劫后重生,当然是很好了。
她还以为她这回又要嗝屁了,谁想还能活着?有命可以活,谁又愿意死!最关键的是,这辈子估计比上辈子还要轰轰烈烈,而她手中已经有不少资产,还有帅哥美男可看。
不过,眼前的这人,如今还当真算不得是秀色可餐,“你有多久没睡了?”
姜衍大概已经好几日不曾打理自己了,乍一看下巴上胡子拉碴的,眼眶中布满血丝,眼下带着青色,就连衣服都皱巴巴的,这与他平日里遗世独立公子如玉的形象可说是半点不沾边。
“真不用?”姜衍闻言挑了挑眉,也不勉强。郁圃有言在先,蔚蓝今日会醒,只要醒来就没什么大碍,他说罢将视线落在蔚蓝有些皲裂的唇上,柔声道:“我才刚刚睡过,你要不要喝水?”
从受伤到醒来,蔚蓝一共昏迷了五天时间,期间除了服用汤药,便只喝了些米汤,她原就消瘦,如今更是瘦得厉害,巴掌大的小脸上颧骨微微凸起,原本红润的脸颊如今看不到一丝血色。
蔚蓝也是真的渴了,嗓子跟冒火似的,干哑得厉害,便点了点头,姜衍倒了杯温水,又小心翼翼试了下水温,这才半抱着她,将杯子递到她唇边,“慢些。”
“嗯。”近距离接触,姜衍身上的松木气息更加浓郁,姿势也委实有些亲密,但之前连亲都亲了,蔚蓝也不矫情,更生不出什么旖旎心思。她浑身无力,轻轻应了声,将全部的重量倚在姜衍身上,就着他的手浅啜了口,觉的水温合适,这才小口小口的喝起来。
直到喝了大半杯,蔚蓝觉得精神头好了些,长舒一口气摇摇头道:“好了,你方才还没回答我的问题,现在是不是可以跟我说了?”
“你先别急。”姜衍闻言皱了皱眉,表情明显不悦,但动作却依然温柔,先是将她放下,把杯子放回原位,又掖了掖被子,略带责备道:“受伤了还不消停,你想知道什么,现在问吧。”
蔚蓝抿了抿唇,觉得姜衍今日的行为有些反常,可说与他平日里的表现大相径庭,但具体哪里反常,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眼下她心中另有记挂,倒也无暇多想,遂道:“你为什么会在这,我爹呢,我现在是在卧龙山庄,阿栩呢,白条与白贝呢?”
她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最后才道:“还有,尹卓呢,我身上中的是什么毒?”
姜衍几乎快被她气笑了,“你就不能少操些心?”
“不能。”蔚蓝声音虽低,但语气却坚定无比。
姜衍无奈,又怕她胡思乱想,这才细细道:“我是在宫宴上觉得有些不舒服,总感觉你会出事,这才会在当日凌晨离开上京,凭的全是直觉。在路上的时候,我还觉得有些荒谬,却不想你还真的受伤了。可知你当日的行为有多冒险,竟然将齐休遣开,若是齐休在,他带着你走完全不是问题,你也不必受伤。”
“你一个人有多大能耐,收拾兰富强与王家就真的那么重要,还是你缺银子花用?”这话姜衍本是不想说的,至少不想在蔚蓝刚醒来时说,但他提心吊胆煎熬了好些天,蔚蓝一醒来就有操不完的心,他看了来气,话匣子一打开想刹都刹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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