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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6章 闷棍和甜枣(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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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敦厚心中满是狐疑,“魏兄,你说丁丁的话能信吗?这家伙一看就不怀好意。”

“信倒是可信,丁丁还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撒谎,但肯定还有咱们不知道的就是了。”只具体是什么,他心里也泛着嘀咕呢。

二人沿着斜坡一直向上,魏广说完从半山腰上收回视线,扭头与周敦厚道:“最多再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多想无益,大不了等到了直接问小主子便是。小主子性子和善,有什么事情定然不会瞒着咱们。”

嗯,虽然蔚蓝有时候出手确实挺狠,可平日里也是真和善呀!若真有事需要瞒着他们,只能说明这事儿并不适合他们知道。

魏广很想的开,从军多年,他个人能力虽不拔尖,为人处世却颇有几分心得。俗话说有多大的头戴多大的帽子,有多大的脚穿多大鞋,做人做事,无论你在哪个环境,多听多做少说,不该问的不问,不该管的不管总归没错。

只要能做到以上几点,很多事情自然水到渠成。

就好比这次的事情,他年近而立,在军中向来默默无闻,说穿了就是闷头做事不打眼的那种——了解他的人自然知道他有想法并不是无能,不了解他的还只以为他年纪到那儿了,不过是靠资历挣了个杂牌将军的名头来当当呢。

手下的兵马也不多,才小两万,与李良宵和周敦厚这种年纪正当才能出众的青年将领压根就不能比。而此番迎战骠骑营,派出的几乎全都是年轻将领。他大略估算了下,那是真的平均年龄都不超过二十五岁的后起之秀,就他一个年龄偏大看起来综合实力平平的。

魏广不知道这命令是骁勇和杜权决定的,还是有蔚池的意思。他在心里琢磨了一番,很容易就看出了问题——上面的人之所以会做出这个决定,无外乎两个原因,且两个原因,都与蔚蓝接手蔚家军有关。

一则蔚蓝年龄偏小,年轻将领比老将更好收服,也更有血性。

而此行出兵的人数总共近十万人,已经占据了蔚家军全部兵力的三分之一。若能将这些人收服了,等蔚蓝到安平镇的时候,便等于已经得到了三分之一将士的肯定,对于她真正的接掌蔚家军来说,绝对是一大助力。

二则这些年并无大战,蔚家军沉寂得太久,也安逸得太久。

老一批的将领已经渐渐老去,却还占着中高层将领的位置,而蔚家军需要新鲜血液,新的统兵之人需要绝对忠心的追随者,军中的后起之秀需要建立功勋出头,只有这样才能春风化雨般将沉珂旧疾剔除,让蔚家军焕然一新。

把老将比作沉珂旧疾或有些许不妥,但军队若不能做到上下一心,不能拧成一股绳,不正跟一条绳子上全是毛刺差不多?这样的绳子耐不住用,重力之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断了。

当然了,抛开以上两层,也不是没有别的原因——如此安排对年轻将士和蔚蓝本人来说都是考验,双方磨合的这个过程,也是彼此成长的过程。

蔚蓝还不足十四,难道魏广一开始就没异议了?当然是有的,但他习惯了看事实说话,也不爱出头,最后的事实也证明蔚蓝并未让人失望不是?

魏广心知蔚蓝本人并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也还不知道麒麟卫早就将秦家洗劫了、蔚蓝的荷包如今正鼓鼓的准备大干一场,因而虽对丁丁的行为有所猜测,却到底还是没猜出具体原因。

周敦厚闻言没再多说,只点了点头,二人策马前行,很快就到了半山腰。

二人之前都没到过苍岩堡,自然不清楚这地方到底有多磕碜,但却可以通过崭新的痕迹来判断它的最新变化。

蔚蓝早听到山下的动静,吩咐了听涛亲自到大门口接人。二人边走边看,从大门口到平台,再到左侧的一排石窟前,看完后心里的狐疑更甚,却是谁也没问出口。

最后在底层最左侧的一个石窟门口停下,听涛轻叩了下有些残破的木门,只听里间传来一道清脆却无奈的声音,“稍等下。”

听涛闻言回头冲二人一笑,已经想到了某种可能——她家主子向来雷厉风行,算得上是最没架子的人了,既然已经从二楼下来了,绝对不可能生出晾一晾二人的想法!

且她与蔚蓝朝夕相处,绝大多数时候无需看她的脸色,只从声音中就能辨别出情绪,是以转过身后不由嘴角微抽。

魏广和周敦厚也听出来了,但二人本身就不介意,毕竟男女有别不是。可二人这个想法才刚生起,下一刻眸中的神色瞬间就变得微妙了。

只听里间很快传来对话声,“你方才跑那么快就是去拿这个?不是说过不冷吗,本来就穿的够多了,裹成这样你让我怎么活动?”

时间回到两盏茶之前,当时姜衍正蹲蔚蓝房间里看书。

因着上午的事情,蔚蓝虽没赶姜衍出去,却也绝对没什么好脸色就是了,一直不冷不热的,姜衍本来就是听说蔚蓝喝了鸡汤,估摸着情绪不错这才赖着没走。

后来确定山下的动静,蔚蓝先让听涛到大门口接人,又让听雨到一楼准备茶水和炭盆,姜衍接连看了蔚蓝几眼,见她没邀请自己,也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当即便退了出去。

蔚蓝还以为这货是要避嫌,或是想去换身衣服也没在意。

谁料她才刚到一楼,这货就拎着个大包袱闪身进来。当时他脚步飞快,蔚蓝几乎怀疑这货用了踏云破月,满心好奇又觉得有些好笑——尽管姜衍确实长得很帅,可手中拎着个硕大的包袱,便是那包袱在他手中轻飘飘的,看起来却仍像个摆地摊的正被人追……

但蔚蓝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这货将包袱打开后不容分说的往她身上披了件狐皮披风,还一脸我就知道你会穿这么少下楼,幸好我有先见之明,快些来夸我的表情。

于是这才有了听涛和魏广周敦厚三人听到的对话。

但屋里的对话还在继续,姜衍见蔚蓝企图将披风扯下来,面上不由露出委屈之色,握住她的手道:“你还在生我的气是不是,先前的事情是我欠考虑了,我跟你道歉。”

蔚蓝心下有些无奈,她从来就不是小气的人,这次的事情也算不上大事,可她委实已经穿的不少,不由轻叹了道:“你当我身上的披风是摆设?”说罢摸了摸头,又抬了抬脚,“还有狐皮帽子和鹿皮靴子,这屋里有炭盆和暖炉,还有手炉。再说现在已经开春,太阳都晒了大半日了,这会还很暖和,我怎么会冷?”

姜衍摇头,“你这种想法是不对的。”

“冷暖自知,我这种想法怎么就不对了?”蔚蓝扯着披风瞪他。

姜衍坚持,“你现在刚进来是不觉得冷,等你感觉到冷的时候,寒气已经入体,到时候再添衣服就晚了。”

“可我等下要见人,你见过哪个正常人穿两件披风的?”没得以为她弱不禁风十分体虚呢。

“不行,你现在正是体虚。”姜衍不为所动,一面说一面留意她的神色,见她怔住,不由耳根子微微发热,轻咳了声道:“我以前听郁圃的师傅说过,你这几日万万不能受凉。”

因顾及到外面有人,他声音压得低低的,“再说好看不好看的,能比得过身体重要?”

蔚蓝嘴角微抽,“这当然不能。”她是会在意别人看法的么,但这根本就不是重点好不好,更何况这货带来的东西还不止这些呢!说完扭头朝姜衍带来的包袱看去,果见那包袱还是鼓鼓囊囊的,不由暗道不好,当即就想将身上的披风扯下来。

姜衍眼疾手快,握住她手的动作虽温柔却不失力道,连声音都没什么变化,“听话,你年岁尚小,身边也没个老嬷嬷,很多事情不懂。不信你下次可以去信问问崔嬷嬷。”

难道她还要为了这事儿去问崔嬷嬷?蔚蓝脸色发黑,很想大吼几声老子真懂,而且非常懂!但这话却不能说出来,反应了一瞬才道:“要按你这种说法,等到了安平镇怎么办?万壑山可是与安平镇挨着的,再说我是习武之人。”

安平镇什么的姜衍根本就不管,只扬起唇角撇过头道:“难不成你还每天都这样?”

雾草!说着调戏人的话还一副羞答答的小媳妇儿模样,蔚蓝瞪大了眼,深觉与这货讲道理可能是徒劳,不由得活动了下双肩,泄气道:“行行行,我穿还不行吗,我穿!可我只穿这些,先把你的爪子拿开,外面还有人等着呢。”

“早这样不就好了。”姜衍这才满意的松开手,却补充道:“你先等我一下。”

“你还想干嘛?”蔚蓝都怕了他了,忙将人拽住,心下却给姜衍又记了两笔:这人除了霸道,还极为啰嗦执拗!特么的,偏她还下不去手揍人,难道她已经沦陷了!

是了,只有喜欢到一定程度才会纵容,蔚蓝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一时间心里万马奔腾。

姜衍毫无所觉,轻轻将她的手拨开道:“你乖,别闹了,我总不会害了你。”说着转身继续从包袱里往外拿东西。

蔚蓝扶额,“也不知道是谁在闹……”说着却是忽的顿住,瞪着包袱里的东西道:“这,这是打哪儿来的?”这逼格,可不像姜衍的画风呀,想着不由抬眸看了他一眼,难不成这人谦谦君子的外表下还藏着个山大王?

姜衍一面将东西拿出来往矮榻上放,一面回头笑道:“怎么样,很惊喜是不是,我离京仓促,带的东西本也不多。这虎皮还是三年前在北戎猎的,一直没用过,今日刚好就送给你了,才做的矮榻潮汽未干,铺上这个刚好。”

“的确是很惊喜。”这是一整张虎皮,不仅完整,近距离闻半点异味也无。蔚蓝以往也接触过,却大多有异味,要么就是看起来灰扑扑的,皮毛上半点光泽也无。抬手摸了下,只觉得异常柔软,可见削制得有多好。

但她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紫金嵌红宝石手炉,再看看身上的狐皮披风、头上的狐裘帽子、还有脚上的鹿皮软靴,等坐到虎皮椅子上,这造型……

于是等外面的三人进门,便见到个裹得圆滚滚的小姑娘端端正正的坐在虎皮矮榻上,这模样莫说是魏广和周敦厚了,就连听涛见了都忙低下头去。

“属下魏广、周敦厚见过小主子,见过睿王殿下。”二人只匆忙扫了上首一眼,忙低下头来见礼,眼中却有掩饰不住的惊讶和笑意。

蔚蓝将二人的神色瞧得分明,见状不由嘴角微抽,“两位将军快快请起,让二位久等了。”说完狠狠瞪了旁边的罪魁祸首一眼。

姜衍回给她一个笑脸,却对二人停留在蔚蓝身上的视线很是不悦——他好不容易才劝说下来的,别这两个憨货一个劲看,某人爱面子又将披风拿下来了才好。

魏广和周敦厚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五感最是敏锐,察觉到异样忙收敛了情绪,“属下谢过小主子,谢过睿王殿下!”说完起身,这才留意到室内弥漫着淡淡的茶香。

且稍微呆的久些,只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跟外面的冷风萧萧完全就是两个世界。再想想裹得跟粽子似的蔚蓝,心下不由憋笑。

姜衍这才微微颔首,收回视线又给了蔚蓝一个笑脸。

蔚蓝只做不见,径直与二人道:“舟车劳顿,两位将军且先坐吧。”说完指向旁边的矮榻。大冷天的,追着大夏人在草原上连续跑了数日,换成谁也不好受呀!

魏广和周敦厚闻言应了声,发现旁边的矮榻同样是新做的,上面不仅铺了层夹棉的薄垫,薄垫上还绣着花鸟鱼虫,一时间不由有些拘束。但军中之人向来干脆,只略微抱了抱拳便干脆落座,“谢小主子。”

蔚蓝颔首,听涛很快便端了两碗热茶上来。因顾忌到二人一路风尘仆仆不曾好好进食,蔚蓝让准备的是奶茶,托盘上正丝丝冒着热气,几步开外就能闻到阵阵甜香。

魏广和周敦厚心下一暖,分别冲蔚蓝和听涛道了声谢。

蔚蓝莞尔,等二人喝完,这才问起别的。

实际上她与二人一直保持着联系,期间发生的大事全都心里有数,之所以会特意问到,一则是想看看有无疏漏,二则是想看看骁勇和杜权是否已经将她要建立卫所的事情告知。

魏广和周敦厚虽诧异蔚蓝为何问的这么详细,却只以为她是想打破尴尬选个容易切入的话题,因此一五一十的答了。且二人是轮番作答,一人回话的时候,另一人则暗中观察着蔚蓝和姜衍的神色。

蔚蓝将二人这番神色尽收眼底,这才对二人的性格有了基本判断。

但魏广和周敦厚心下却复杂得多了。

二人明明前一刻还在争执,此时却并排坐着,相距不过半尺,一人神色认真专注聆听,一人眸色温柔宠溺,所以,刚才真的是他们的错觉,还是专门来刺激他们这些单身汉的?

又或两者尽皆不是。前者,他们听的真切,至于后者,又怎么可能?按说依照蔚蓝和姜衍的身份,这种事情是应该完全杜绝的——因为一个人日后要统领三军,一个人现在是王以后有可能是帝!

也幸好今日来的是他们,若换成军中那帮老将,定然早就心生不满,脾气臭些的,没准早就拂袖而去了也不一定。当然了,这些都不是他们最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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