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1 / 2)
[[看到被众人簇拥的李师道,张云飞愣住了。
站在官兵人墙后面拼命招手的李十音更是早已落泪,大声呼唤着哥哥。
岁月悠悠,时代无情,李师道孤独前行。
有些人,有些事,注定将在记忆中慢慢褪色,逐渐淡去,造反高处不胜寒。
时光荏苒,一晃三年过去了,却在南阳他乡遇故。
张云飞心里五味杂陈,就像是一扇尘封的门突然被推开了。逝去的年华,难忘的旧事,一朝朝一暮暮,像是一片浮光,又像是一道河流,无声无息地淌过。一道道影子,一个个鲜活的面容,有的人死去,有的人下落不明,此时都浮现心间,他们在风华正茂时分别于志向。
米脂县外的茅草房子里,五兄弟盟约杀举逃亡。
杀死县令后,大伙儿各自亡命。不知起点,不知终点,县令晏子宾的脑袋,让一群人的生命轨迹就此转向不可预测的方向。昔日的人,旧日的事,这么多年过去了,记忆都快被尘封了,却不曾想还能够在这里相遇,一段岁月的痕迹,刻在了心中。
“哥哥,哥哥!”李十音在人群里踮起脚尖,对被文官武将簇拥的李师道大声喊道。
人群嘈杂,街道两边满是执勤官兵。
听到有人喊哥哥,李师道很警惕的向这边望了一眼。李十音被淹没在人群中,无论怎么招手呼喊,始终没有引起哥哥的注意,反倒是官兵打了一耳光,勒令闭嘴。李十音捂着脸,红着眼眶,望着李师道的背影渐行渐远。
张云飞跟在队伍后面,还没时间跟李师道相认。
岁月啊,他都是一府总兵了,不知道这些年怎么过来的,为何来到了南阳。张云飞为李师道的发迹而感慨,心头也有很多疑问。杀害县令改变了一群人的命运,有人死在了逃亡路途中。李自成单枪匹马跑去造反了。受李师道委托,张云飞带人逃来了南阳外婆家,买了一个南阳府推官。
李师古、李师本、李敬义被逼到延安戍边,三年过去始终没有音信。
一别这么多年,竟在这里意外遇到了衣锦还乡的李师道,着实让张云飞心绪难明。
“哥哥,我哥哥回来了!”
李十音泪如雨下,又哭又笑的跑了过来,跟张云飞报喜。
“回来好,好……”
尘封的旧事开启,张云飞在原地站了良久,平复下心绪,他知道一会儿可以揭开不少谜底了,他要去拜访故人。
……
进了城,认识了一下各个单位的同事后,李师道婉拒了接风宴,直接带人去了帅府。李师道在交代事情的时候,王小姐见没有自己能做的,便坐在门口跟张德生他们闲聊。
“对了,张老板,你们是哪家商号的?”
张德生对着王思懿做了个揖,然后一脸笑容道:“女菩萨,我们是山西闻喜县大丰商号的,主要做皮毛、盐务、煤炭、古董、茶叶、面粉生意,算起来也是晋商。”
这时,李怀仙入府路过,接话道:“哟,原来是大丰号的掌柜啊,失敬失敬!”
张德生忙道:“不敢不敢,在下不是掌柜,我们商号的话事人是家父。”
王小姐问道:“怀仙将军,你还知道大丰号?”
“那是当然了!”李怀仙得意一笑:“大丰号的皮草貂绒海内闻名,谁不知道啊?”然后又对张德生说道:“我说老哥,你那有没有貂皮大衣啊,便宜点卖我一件,就是穿上很威风的那种。”
“有有有!”
看到李怀仙这个粗汉,张德生慌忙点头:“我这正收了一批新皮子呢,您自个儿看,看中了哪件告诉我,我送您都成,要不是凉州的好汉,我这九车货不知道要被官府白嫖多少,又要说什么买了?”
李怀仙摇头,笑嘻嘻道:“那可不成嘞。我要是拿了老哥的貂皮大衣不给钱,吴副帅得打断我的腿!吴副帅现在奉大帅之命整顿军纪,我也不敢冒险啊!”
张德生愣住了,他原以为对方说的买,其实是想跟自己要辛苦费。他们这些走南闯北的商人,什么官军没碰到过,哪个不是雁过拔毛的主儿?
不过他这次倒是真心诚意想送的,毕竟没有这些汉子动手绑了税吏,不知道要损失多少好货,送件貂皮大衣怎么了?但他没想到,人家是真心不要,怎么说都不要!
吃惊之余,他对李师道的敬仰又多了几分。
难怪人称李师道是好汉,也难怪人家连建奴都能打赢,就凭他手底下这群凶悍跋扈又军纪严明的军人,他就信!
不过李怀仙越是要买,他就铁了心的想送。
娘的,与其送给那些吃皇粮的狗官,还不如送给这些好汉呢!
于是说道:“李大帅麾下将士果然军纪严明,德生佩服。那好,既然如此,张某就卖与你吧。这样,您要的那种威风的貂皮大衣嘛,我们这儿一律都二两银子一件。”
李怀仙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二两?”
张德生一听,立即改口道:“啊,对对对,我记错了,啥二两,都是一两,瞧我这记性。”
李怀仙再惊:“一两?”
张德生以为李怀仙还嫌价高呢,于是赶紧又说道:“那李爷您开个价儿吧,这年头,貂皮是越来越难卖了,不行五百文给您得嘞!”
李怀仙笑道:“我说张老哥,你真当我堂堂亲军营总管没见识啊?一件貂皮大衣,怎么也得三十两银子,别以为咱泥腿子不识货!”
张德生见自己被拆穿,却还是讪笑道:“您这话说的,那是北京城里的价儿。京城的奸商黑着呢,咱山西人这就只卖这价。”
“不行!你少蒙我,这样吧,老哥你二十两卖我。”
“哎呀,没那么值钱,顶多五两。”
“至少十八两。”
“最多只收李爷您六两!您要是做不了,咱也不卖了。”
两人坐在大门边上讨价还价,买家要求多付钱,卖家强烈要求少收钱,两人因为谈不拢眼看就要把生意谈黄了,也算是古今奇闻了。
王小姐听不下去了,说道:“好啦,张老板,你就十五两卖他吧,怀仙将军有的是钱,你不用心疼他。”
李怀仙嘿嘿一笑,拍了拍口袋,笑嘻嘻道:“就是,俺又不差钱!”
“好吧,既然女菩萨发话了,咱就以这个数成交吧。”张德生有些无奈。
等李怀仙抱着貂皮大衣高高兴兴的走了,王小姐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张德生聊天。
“张老板,你们大丰号在山西也算是大铺子了吧?”
张德生笑了笑:“不瞒女菩萨,大丰号不敢说大,但是也不小。不过目前咱们在晋西北的商号都关了,除了皮货和盐务,其他生意都停了,规模较之前小了不少。”
“因为流寇闹得厉害吗?”
张德生一阵苦笑:“那还能因为什么,咱们在晋西北的商号,基本全被流寇抢了,伙计也死了几十个。晋西北现在就是流寇的天下,咱们这些商人是不敢在那边开铺子了。”
王小姐故作不知道:“哦?那这么说晋西北现在没什么商号了?”
张德生说道:“商号肯定还是有,那些大盐商大粮商在那边都开的好好的。除此之外就是一些挑山夫的小商小贩了。”
“大盐商大粮商在那边还能开得下去吗?那些人都肥得流油,那些流寇肯放过他们?”王小姐继续追问。
张德生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流寇也要吃盐吃饭吧,要是把盐号粮商都抢光了,他们就没地儿买了,女菩萨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这是我自己瞎琢磨的。”
“张老板似乎还有些话没说吧?是不是信不过我?”王小姐打量着张德生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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