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初吻(2 / 2)
见魏璇凝眉深思,周旖锦的嘴角微不可见地挑起了分毫,随即又凑到他跟前,低头作势揉了揉被他握痛的手腕:“不过殿下醉了,本宫……也大可不与你计较。”
她这一番话真假参半,却又颠倒黑白,扯着礼义廉耻的幌子,倒把过错推到了魏璇身上,令他不由自主生了懊恼,怀疑他是不是真的疑心过重,冲动之下,误会冒犯了她。
漫长的沉默徘徊在二人之间,谁也没有再说话,只是长久僵持地对视着,各怀心事,似乎谁先移开眼,便是不可宣之于口的落败。
不知过了多久,魏璇眉眼间隐隐流动的戾气消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含着愧疚的温情。
这些时日,他本就受着周旖锦的恩情和庇护,却几乎从未回报她什么。
他自以为可以护她周全,可她却浑然不知,身居在那样高处不胜寒的位置,哪怕使些手段保全自身,他又有何资格苛责?
“微臣错了,娘娘。”他轻轻叹了口气,垂下头,真心实意向她道歉。
花灯内的烛火快熄了,影影绰绰摇曳着,倒映出魏璇的影子。
周旖锦的唇微微抿着,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看向地面。那影子起初像只暴躁且张牙舞爪的狼,随着他俯下身讨饶,又变成低声下气的犬。
向她低头服软,似乎是某种命中注定。
魏璇声音有一瞬间的哽咽,承诺道:“往后,微臣不会再打扰娘娘。”
周旖锦胸中悬着的一口气终于松了下来,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烛火燃到最末,倏地熄了。
屋内暗下来的一瞬,魏璇的身影从窗边翻身而出,转眼埋没进后院半人高的灌木丛中,闪动了片刻,随后消失不见。
一片浓稠的黑暗中,周旖锦眉眼深沉,注视着窗外。寒风透过未关的窗棂倾泻进来,她却不觉得冷,过了好一会儿,忽然抬起手,指尖在嘴唇上触了一下。
残留的余温和酒意,一寸寸沁到她心里。
她恍然觉得,在这精心谋划的圈套里,原本没有输家和赢家,无论魏璇还是她,都被这张网束缚着沉溺,清醒地沉沦。
时光荏苒,庭院中,枯萎的枝条重新抽了了嫩芽,薄薄的春雾过去,转眼草木葳蕤,花团锦簇,再后来,又零星落了大半。
魏璇终是未再动白若烟肚子里的孩子,她自己仔细照料着,丝毫不敢懈怠,终于在入秋前,未央宫张罗起生产一事。
周旖锦身为六宫之首,为保那孩子平安无虞,亲自率了太医聚在未央宫内,显得格外重视。
到了晌午,房间里隐约传来白若烟遏制不住的痛呼,她平静地站在门外听着,仿佛隔岸观火。
沈妃来时依旧趾高气扬,可眉眼间的隐隐忧虑还是出卖了她的心事。
看见周旖锦带人把守周遭,指挥大局万无一失,她显然心中不悦,脸色逐渐黑下来。
“贵妃,舒昭仪身子如何了?”魏景一下朝便匆匆赶来,他身上还穿着龙袍,神情却焦急的像个孩子,听着耳边的痛呼,连忙抓着周旖锦询问。
“回皇上,舒昭仪头胎本就生产不易,臣妾已派了太医院最好的妇科圣手在此候着,皇上大可放心。”周旖锦不慌不忙答道。
魏景看着面前来来往往、秩序井然的场面,心中十分欣慰,忍不住上前抱了周旖锦一下:“淑贵妃不愧是朕的贤内助,这些时日你辛苦了。”
他早知道周旖锦出身名门,向来以大局为重,不同寻常后院女子一般心胸狭窄、争风斗醋,可她向来是极看重子嗣的,如今之举,令他不由得肃然起敬。
周旖锦的眉心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从魏景的怀抱中挣脱出来,福了福身:“皇上谬赞了,这都是臣妾分内之事。”
“贵妃实乃宽厚仁爱。”魏景脸上是遏制不住的笑意,他看着周旖锦,其下隐约可见难得的绵绵情意。
周旖锦愣了一下,随即扯着唇勉强笑了笑。
她还记得,梦中自己怀了身孕,魏景也是无数次用这般欣慰喜悦的目光看她,甚至亲手喂她落胎药时,眼中都含着脉脉温情。
几人说着,便往未央宫前厅走去,早有宫人在此摆了丰盛的宴席,温碳暖塌,招待焦急等候的皇帝和各宫妃嫔。
白若烟生产十分不易,刺耳的尖叫声持续了一整日,到了半夜,周旖锦从昏昏沉沉的瞌睡中被唤醒,听见外面产婆高声的喜悦呼叫:“舒昭仪生了,是个皇子!”
魏景龙心大悦,连忙步履匆匆走去,周旖锦跟随其后,心中长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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