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幻境（下）（1 / 2）

在大地的震颤中，余岳明努力固定着自己的身躯，回想着幻境出现之前，四周物品的分布情况。

随后，他试着凭借记忆中的景象，分析庭院中人类能够通行的道路，向着道士可能逃往的方向移动而去。

这个过程并不容易。

虽然他提升后的记忆力能够帮助他记住院落中的绝大多数细节，但幻境扭曲着他的感知，带来了冲突的反馈信息。

这让他的理智与本能激烈地对抗了起来——大脑的分析告诉他前方是可以踏足的空地；但眼前的景象和脚底的触感却诉说着完全相反的事实，警告他如果再踏前一步，便会坠落入无底的深渊之中。

矛盾感在他的脑海中扩散着，进而影响着他的行动。

他知道无需躲避迎面飞来的碎石，因为那反而容易让他被地面的植被绊倒，但身躯上被击中的疼痛感促使他条件反射性地想要躲闪；他明白自己该前往的方向，但在他所见的景象中，道路前方已经被倒塌的树干等杂物堵塞，无法前进一步。

这不是用理智就能够轻易压制的错乱感。

人在面对玻璃栈道时会害怕坠落，在见到蜘蛛毒蛇的模型时会心生畏惧，在观看恐怖电影时会心惊胆战。哪怕人们完全清楚这些东西不存在实际的危险性，本能的恐惧感却不会被理智轻易说服。

但他嗅觉捕捉到的气味为幻境带来了些许破绽，让他能够隐约感知到现实的状况。

这丝破绽又让他得以恢复了些许触觉，强化着他对现实的感知。

余岳明果断闭上眼睛，压下耳朵，尽力减少幻境对自身的影响，强硬地克服着本能的抗拒感，回忆着周边的场景，大步向着目标的方向奔跑而去！

摒除视觉的影响之后，触觉和嗅觉的反馈都骤然清晰了起来。特别是嗅觉，这种未被幻境彻底遮掩的感知此刻正如同黑夜中的灯塔，为他带来属于现实的信息，指明了他该前进的方向。

在这种认知之下，在他意识到幻境破绽的瞬间，现实世界的触感模糊地出现在了他的感知之中。那触感只出现了一瞬，而且极为模糊，但是却足以让他稳住身躯，大步前行。

然而，在往前奔跑了数步之后，余岳明就觉得自己一脚踩空，身躯不受控制地向下坠落。

是幻觉的影响。

这只是幻觉的影响。

他连续不断地在脑海中提醒着自己，压制住多余的念头，克制住调整身形应对坠落的本能，抓住了幻境与现实交错的空隙，捕捉到了现实地面微弱缥缈的触感，四肢发力，冲刺向前！

片刻后，在幻境之中，无数尖锐的石笋如同长矛般刺穿了他的身躯，带来撕裂般的疼痛感。

余岳明咬紧了牙，维持着原本的动作，感知着现实世界的状况，全力调动着身躯，向记忆中的方向冲刺。

根据大脑中的计算和嗅觉带来的反馈，他应该已经接近了目标的位置。

或许是逐渐适应了环境，四周的气味逐渐清晰。

道士的气味虽然忽隐忽现，但可以确定，他就在不远处。

人的气味充斥着这片空间，鲜血的气味过于浓郁、遮掩了其他味道。但是，其中有一股气息十分引人注目。

那是火焰烧灼干枯躯体之后留下的些许焦糊味——

余岳明很快锁定了目标的位置，毫不犹豫地呼出一股寒风。

“唔！”

他的耳边传来了道士踉跄后退的声音。

幻境迅速淡化消失，恢复成庭院原本的模样。

目前，他正站立在山洞的裂隙前方，道士整个人半跪在他面前。

他的身躯侧面有火焰灼烧过的痕迹，残留着不少烧焦的气味。

此外，对方左侧的小臂完全消失了，右腿连带着一小部分的躯体也化作了灰烬，散落在他周边的土地上。